我听他这么一说,内心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竹筒里装的东西和我们几个没干系。可陈恒要征兵?他这个时候征兵做甚么?莫非高、国两家暗中调兵的事被他发明了?
“你干甚么?”妇人一抬下巴不解道。
“好妹子,晓得大哥我正饿着。”传令兵也不管新煮出来的黍羹烫口,哗哗地就往嘴里倒了两大口,他一边吃一边抹嘴抱怨,“小妹,你们家里宰也忒吝啬,回返来都只给碗水。今儿,都炖了三釜肉羹也不请哥哥吃一碗。”
“妹子,我听了你的话,昨早晨可连句哼哼都没有啊!我明天就是想问问他叫啥,如果我此次真有了,将来也好同娃娃说说他爹是谁。”
“哈哈哈……”那兵哥笑着用两截树枝拨了拨结在碗底的黍羹,“那里都能穿丝绢,只不过拾掇得比你这丫头洁净些罢了!”
我回过神来,仓猝摇了点头,委曲道:“没,只是兄长在家有妻室了,今晚若叫哥哥去她那边,转头恐怕嫂嫂晓得了要见怪。”
这来的是传令兵?!
无恤笑着拧了一下我的鼻子:“过了山脊上那道城墙就是鲁国的地界了,鲁国事周公旦的封地,那边的人向来将礼法看得比别国的人重一些。鲁大夫孔丘一贯主张君臣有序、臣不成犯君的礼法轨制。此事,他若能说动鲁公牵头,也许其他几国也会派兵支撑。届时,联军可在疆场上管束陈氏之兵,高、国两家则出兵将齐侯迎回临淄城。到当时,我们齐晋缔盟打算就算是大成了。”
黑陶缸里的黍羹才分了不到小半,远远地就闻声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我昂首去看,只见一个头戴皮冠,身上披了半副皮甲的兵士骑着马一起从村东奔到了里宰的院门口,翻身上马背着一只竹筒跑进了大门。
“大哥莫在这里拉拉扯扯。”我笑着把手抽了出来,今后连退了几步,“村东头门口种了杨树的那家,大哥等入夜熄了灯再来。”
“你是太累了。走吧,我带你归去睡觉!明天一早就出关了。”无恤半抱着我从树上跳了下来。
“阿嫂,给我这儿也添一勺啊!”
“小妹的手滑得很啊,常日不下地啊?大哥今晚在村里歇脚,小妹可愿陪哥一起睡?哥那承担里可另有两尺细葛布……”
“阿嫂――”我怕这妇人说漏了嘴,赶紧放下饭碗把她往中间拉了拉,“昨儿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大哥面皮儿薄,家里又另有嫂子……”
睡了一夜,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筹办出关的人就都被叫了起来。搬粮食,扛行囊,套牛车,一通繁忙以后大师伙儿就蹲在院门外的墙根底下吃早食。
“兄弟,你多吃点。”无恤手上的碗还没空,就有人又给他盛了满满两大勺的粟米粥,末端还在粥上添了几根烫好的茼蒿。
“哦。”我内心正揣摩着陈氏征兵令的事,冷不防被那传令兵拽住右手摸了一把。
“真的?”那传令兵一听就乐了,他一拍大腿站起家,立马从随身承担里取出一卷蓝色的细葛布塞在了我手里,“妹子留着做件小衣穿,哥早晨一准来!”
“大哥如果把你这匹喘大气的马牵到院子里给里宰瞧瞧,一准他就给你盛肉羹了。”
“你是说,陈恒的征兵令是早就预备好的?”我坐在村口的大树上,小声地问身边的无恤。
“你这丫头可机警,之前大哥如何没见过你啊?”传令兵哈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拍了拍上面的泥,一下掰成两段,插进了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