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死吧!”鬼脸车夫刹时移到了我身前,一柄长剑冲着我的腹部狠狠地扎了下来。
“不管那人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十倍的代价。”我从怀里取出一袋货币扔在他脚边。他眼神一动,似是游移了一下,我趁机滑步向前,举起匕首朝他的胸膛扎去。
史墨紧拧双眉一脸担忧地看着我,他晓得他的话我没有听进半句。
可敌手毕竟老辣,他即便中了我的毒,却在极短的时候里反应了过来,侧滑一步,挥剑直斩我握着匕首的手腕,我肩膀一拧避开他的进犯,匕首在手中变更一个角度,身子借势掠过他的另一侧,狠辣绝决地在他上臂内侧的血脉处割了一刀。
“你阿娘为甚么会说晋语我不知,这玉环的另一半在那里我也不知,我只晓得你不该来晋国,更不该来新绛!”史墨转头看着我,疼惜、怜悯、无法,自责,他把他常日对我深藏的情感一股脑全都溶进了现在的眼神,叫我分不清坐在面前的到底是史墨还是夫子。
“师父,我与无恤乃知己老友,并无男女之情。我要留在晋国,自有我非留不成的来由。智氏新立宗子,师父必在受邀观礼之列,届时请师父务必带子黯同去!”我伏跪在史墨身前叩首大声道。阿娘不让我来晋国事怕有人伤害我,可她疯疯颠癫的时候又要我必然要来晋国。为甚么?阿藜,阿藜是谁?或许,我不是个孤儿。或许,我在这世上另有血脉相亲的亲人。鲜虞狐氏,智府药人,这是我目前独一晓得的和阿娘有关的线索。如果,这个阿藜就在晋国,我如何能一走了之?那样,我如何对得起我死去的娘亲,对得起我素未蒙面的亲人!
“不,我不走!”我愤怒道。
“她们被人吃了,放在食鼎里,连汤带肉吃掉了。”
“为何?”史墨乌黑的长眉猛地蹙起,“但是因为无恤?”
“吃掉了?!”我大惊失容。
我话说完,车里没有一点动静,倒是赶车的车夫蓦地抬起了脸。那是一张变了形的脸,额头中心的骨头高高地崛起,下巴尖尖的歪向一边,稀少的眉毛下是一双阴沉可骇的倒三角眼睛。他直勾勾地看着我,像是从鬼域里爬出的怪兽。
“为何?”
“可我阿娘既是狐氏后报酬何会说晋语?这玉环的另一半又去了那里?”
酷寒中,我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我想起这些年做的那些梦,想起阿娘,想起她口中的阿藜。有那么一刻,我乃至但愿智府的药人里就有我要找的阿藜,我是那么猖獗地想要有一个亲人,一个与我血脉相干的亲人,仿佛只要如许才气安宁我现在混乱的心。
我整了整衣冠,快步走到车前,哈腰一礼:“鄙人太史府巫士子黯,急欲往卿相府去,冒昧叨教仆人家可否捎鄙人一程?”
“你可想晓得那眸色有异的两个女婴为何早夭?”
“方士,何为方士?”鲜虞乃燕、晋之间的外族小国,对于它,我知之甚少。
“子黯,你自入我门下,为免惹人重视,我便让你以男人之貌示人,但为师本日却要多说一句,他赵无恤再好,也绝非你的夫君,你莫要在他身上失了心。留在晋国对你而言,实是百害而无一利!”
街道的绝顶传来马车奔驰的声音,我停下脚步转头去看。那自黑暗中驶来的马车在离我几丈开外的处所停了下来。两匹玄色的骏马打着响鼻,呼着白气。驾车的人戴着斗笠看不清脸,马车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色帐子,看上去不像是女子的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