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刚走了两步,便有两只细弱的胳膊,拦在了他身前。
凌晨的阳光并不炽热,初春的风还很酷寒,吹着地上的残雪,冰䂿子劈面而来。
他更是梦见,急坠而下的男孩和女孩,在坠落了不知多久后,那女孩便不知了去处;而那男孩则变成了一朵金红的火焰,只要小拇指大,竟似钻进了一个光亮的额头里……
“真是……”少年张弃搔搔后脑勺,话只说了半句,便被一阵鼓噪给打断了。
明天是仲春初二,惊蛰。惊蛰天犹寒,东岭雪未销。
“哈哈,哈哈,还说你不是叫花子!瞧瞧你这模样,说你不是叫花子,有人信赖吗?”
但面前这少年却的的确确是非常贫苦,比本身这个真正的叫花子要贫困多了。
少年不认得这两个男人,却认得这身打扮:恰是这东华城的两名城卫军兵士。
迷含混糊,恍恍忽惚,半睡不醒的双眼非常迷离,瘦得骨头包着皮的脸上却出离地气愤。
头发固然枯黑,却盘成了一个发髻,还用一根黄杨树枝制成的木簪插着,一丝乱发也没有;浑身衣裳也浆洗得干清干净,每一处补丁都补缀得整整齐齐,那针脚,就像一排排傲然肃立的兵士;乃至就连暴露在初春北风里的双手、双脚,也尽能够地保持着洁净。
而这个梦做得最清楚的,还是明天早晨。
“我不是叫花子!”
幸亏这城墙下阵势开阔,少年固然体弱,个头却高,腿长,跑得快,而那十七八岁的叫花子也没吃早餐,没追多久就气喘吁吁的了,因而骂骂咧咧地收了棍子,进城“事情”去了。
这让十七八岁的叫花子更加气愤:凭甚么,凭甚么你比我贫困,还能这么整齐,而我却这么肮脏,仿佛你是遨游在九天之上的凤凰,而我却只是草丛里的野鸡!
恰好这少年却并不像一个真正的叫花子。
衣裳固然短小而打着厚厚的补丁,个头固然肥胖得风一吹就倒,但是他,太洁净了。
实在这个梦,他已经做了四五次了,第一次还是在十二年前,他莫名其妙地呈现在这个天下上的时候。当时他才四岁,只梦见了一个从高空坠下的女婴,哇哇地哭。
他皱皱眉,就要从两个兵士中间穿畴昔,听听那神谕上写的是啥。
他惊诧转头,却见两个大汉,都披挂着黑漆漆的盔甲、罩着黑漆漆的袍子,提着黑漆漆的刀柄,四只黑漆漆的眸子子盯着他,却像是见了鲜肉的野狼,披发着幽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