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忠烈侯杨氏余辜八十余人，原配林氏及其幼女当街斩首……
高湛单独一人站于廊下，负手而立，望着远处在风中倾倒的莲叶，如有所思，全然不似方才从暖阁中出来那般志对劲满。见来者是绮南，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移向了她身后的莲儿。子歌心头一惊，忙低下头假装恭敬，恐怕他认出本身。
莲儿忙扬起笑容，应道：“感谢……皇后娘娘美意，请……女人带路。”
她抬眼望向穆离轩，见他几不成见地摇了点头，唇角微微扬起，仿佛笑她如此沉不住气，但眼中却又有怜悯之色。她站定脚步，稳了稳心神，方向他莞尔一笑。
莲儿脸上毫不讳饰地暴露了绝望之色，倒是被高湛尽收眼底。
待走到拐角处时，子歌方透过余光悄悄瞥去，却见高湛仍然立于原地，定定地谛视着远处那片荷塘。时冷风拂过，他眼里的清冷之意，闪现无余。
高湛看着她，唇角蓄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郡主曲解了，本王一贯不谙水性。不过这处荷塘甚浅，倒也与人有害。”
“噢……莲儿还觉得，澄江王水性甚好……”莲儿悄声嘀咕道，子歌暗叫不好，但她说的话却已是覆水难收。
“恭送皇上。”
子歌低着头，不敢喘一口大气。不太短短数十步的间隔，她却感觉时候过得非常迟缓。
“郡主，船上一别后，多日未见，在京中统统可还安好？”他的声音降落磁性，眸色幽深，不成见底。
“先去未央宫吧。”高阳沉声说道，声音沙哑沉重，倒是与印象中相去甚远。
莲儿款款见礼，矜持地回道：“多谢王爷顾虑，莲儿……统统安好。”
子歌正想着，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托住了她的手肘，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她方发觉本身的双腿在久站以后又经方才吃紧一跪，已有些发软，颀长的指甲悄悄堕入了掌心当中。
他点了点头，“如有甚么需求，遣人去王府通报一声便可。远来皆是客，你们能有宾至如归之感，陛下方能放心。”
魏方领头说道，屋里的人皆跪了一地，子歌将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便仓猝福下身，将头压得极低。只见一双玄色的高头履自面前踏过，徐行而去，岑公公迈着碎步跟在他身后。
“奴婢是绮南，代皇后娘娘来请郡主到椒房殿略坐。”她甜甜笑道，冲莲儿施了一礼，行动洁净利落。
她的心跳得极快，脑筋里乱糟糟地想着母亲被当众斩首的景象，和她厥后在青鸾报中读到的当年那些冷冰冰的圣旨。
来者是一个面庞姣好的宫女，装束精美，举止得体，想来品级并不低。
能亲手逼死嫡妻，残害好友，废黜亲儿，却仍然面不改色，转眼便另立新后，拔擢新欢，如许的九五之尊，该是有多么城府，又有多么的无情？
杨氏失德，巫蛊为乱，宜移厥后位，杨氏余辜，一概伏法……
“起来吧。”
子歌抿唇轻笑，冷静地跟在了前面。莲儿学雅言也不止数月，听她说来，三年前南诏王便请了女官传授，但却仍然能让人发觉出她的南音。不知穆离轩当初又是苦练了多久，方能将雅言说得如此毫无马脚，与齐人无二？
“穆王爷请随主子往这边走。”魏方奉承地一笑，穆离轩点头，便跟着他出了暖阁，莲儿看了子歌一眼，面上闪现体贴之色，趁旁人不重视，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便如一阵暖流涌入她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