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啦――走水――”
顾不得细问封印一事，子歌以左手执马鞭，毫不踌躇地挥起、落下。胯下坐骑吃痛，奔驰而去。
“娘……！”
“你娘……林宛她但是还在内里？”
“歌儿……”林宛的唇角嘴角翕动，声音气若游丝，“莫怪娘……”
她沙哑地念叨。这十六字谶言，究竟是一句笑话，还是一个她尚未践行的信誉？
子歌没有说话，而是慎重地点了点头。
她低声呢喃着，抬起右手，示以穆离轩。
“娘娘多年恩典，宛儿无觉得报，愿能保杨家血脉不竭，娘娘泉下有知，当能走好。”
“你已决定好了？”
赵姨娘彻夜率众姐妹们前去南街设台，本身和红裳又身在别处，掐指算来，现在坊中竟只余下娘与几名打杂的老嬷，若乐坊果如穆离隽所言那般夜间失火，结果更是不堪假想。
子歌伸手紧紧地揽住她，仿佛想把本身身上的暖和通报到她逐步冰冷的躯干中。她的手腕已疼得难耐，但现在她只能咬牙硬撑着。
杨家有女初长成，名贯京都人皆识。
子歌策马奔驰在西街上，脑海中不竭出现出一些越来越清楚的画面。那夜家门之祸，就像隐伏在影象中的引信，亟待着一盏明火扑灭，方能破这些年悬在心头之疑云。
“不成能！”
远远地，她便闻声短促的梆子声，打更老伯声嘶力竭地叫唤着。几道浓烟悠悠升起，混入夜风中。
当二人终究赶到街上时，乐坊已被烈焰重重包裹，只能模糊辩出那雕栏玉栋，红砖绿瓦。猩红的火舌舔舐着牌匾上四个漂亮的柳体，“东风十里”。四周街坊和巡城保护虽已提沙带水来救，但毕竟还是杯水车薪。
“我……这是如何了？”子歌从收缩的齿缝中蹦出几个字。
此时想来，到处皆让子歌迷惑。
阳春树下绘飞花，炎夏江边踏歌行，立秋中庭拜月舞，寒冬梅前涌泉剑。
倚门回顾青梅嗅，蹴罢秋千纤纤手。
“娘！”子歌仓猝将她扶起，靠于本身身上。林宛面色青白，唇瓣已无赤色，只是间断地吐着气，闻之如风箱。
“杨氏……皆因……方氏……”一字一顿，她的声音逐步低了下去，手胡乱地在空中抓了一把，然后绵软地垂了下来。
“娘，我宁肯不记得甚么畴昔、不明白甚么家仇，但我需求你陪着我。”两道清泪顺着子歌脸颊流了下来，“我尚未及笄，你还承诺要手把手教我盘那繁复发髻……”
“五年之期，中秋降女。可兴天下……可亡天下……”
回顾再顾，从子歌一意孤行想要代娘赴宴、以图分忧时，娘便一变态态地没有禁止，乃至对她私行求得澄江王请柬也没有责备，只是跟着她胡来。这般不谨慎的态度，远不像娘的风格。
“歌儿！”
“南诏穆氏另有一技傍身，便是巫术。你且紧随我摆布。”
便如这天，本身怀一腔热血入府，明显打算周到，安排有度，却仿佛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虽助了翠翘一臂之力，也帮红裳顺利进入澄江王房中，但既然已知启真镜不在赵府，这统统便也都是无勤奋。
一朝家亡情缘断，误入尘凡一十年。
哭到眼泪将干时，她才发觉本身五指已深陷肉中，鲜血顺着指间流下，她却不觉疼痛，罢了然麻痹。那道傍身的赤色胎记，现在已渐渐淡去，只余一个浅浅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