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侯卢仑,为青州首府兰陵的世家以后,精修礼乐,家学渊源。近年陛下虽成心减少功侯权势,但卢仑应有的荣宠却未消减几分。宗子卢浚睿更是托岳父方旻之福,任职奉常,掌管宗庙礼节,属九卿之首。次子卢浚源在朝中当官,为典客之侧席,审理交际与民族事件。
子歌本日为了操琴便利,未再着穆氏家仆的红色衣装,而是特地挑了一身月红色的梅斑纹纱袍,内里又披了一件淡粉色的大氅,清丽可儿,既应情亦是应景。
“远来是客,浚逸不敢讨口头的便宜,本日选的皆是简明易懂的游戏。如果郡主不对劲,浚逸当自罚三杯赔罪。”卢浚逸拱手道,笑容开阔,“来年三月上巳,若两位有兴趣,我大可再摆一席祓禊之宴。只是到时,郡主恐怕就要由夫君相伴前来了罢?”
马车在府门前刚停稳,便听到帘别传来卢浚逸开朗的谈笑之声。穆离轩先一步下了马,站在门前与他相谈甚欢。
“这‘浮生半日闲’五字说得可真妙,如果本日行酒令,我可要借来一用了。”卢浚逸一手挥扇,风采翩翩地冲莲儿施礼,弯唇笑道,“郡主台端光临,浚逸府上的来宾,怕是尽数要为你倾倒了,明日的招亲刻日,想必又会多出很多熟谙面孔。”
是日晴和,有些许北风拂面,一派入冬气象。卢浚逸的府邸在城西一处长巷中,两旁夹道皆是落木,从其细弱的枝条可窥见当年枝繁叶茂、隐蔽流派之景。
“既是在宫外,郡主便不必多礼,浚逸在本身府上更是一贯口无遮拦。”卢浚逸以扇指着那道水沟,解释道,“此为流觞曲水,是为春日宴饮时取乐之用,一人置盛满酒的杯子于上流,使其逆流而下,酒杯止于或人面前,即取而饮之,再乘微醉或啸呤或援翰,作出诗来,不然便当罚。”
她的话音刚落,便闻声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卢郎浚逸?听着我还觉得入错了府门……”
“那是家母年青时的一副小像,被我讨来挂在了屋中。”他的目光在那幅画上停顿了半晌,又转向了子歌,眼中带上了几分赞成之色,“你本日如许打扮,比平时都雅很多。”
来到正屋前,卢浚逸悄悄挥手,便有一人将房门翻开,引他们入内。屋中装潢高雅,器物虽不豪华,却都像是出自名家手笔,堂前挂着一副工笔仕女图,女子拈花回眸,笑容暖和婉约。
子歌正瞧得入迷,未留意卢浚逸已安设好了两人,来到她身侧。
他说得随便,莲儿倒是双颊一红,不再高语。
子歌见了这番安插,倒是早已暴露了会心的笑容。卢浚逸好乐律、喜宴饮,对这些投壶行酒之游戏想必最是在行,本日宴上来者浩繁,想必不免又要游戏一番。
卢浚逸见她面露忧色,便故作夸大地说道,随即成心谈及了本身前去招亲会中的见闻。他伶牙俐齿,说得又是妙趣横生,莲儿脸上也垂垂露了笑容。
其他三人听了她这不伦不类的雅言,皆是忍俊不由,莲儿见状,也不美意义地笑了。
唯有幺子卢浚逸,不喜朝务而醉心乐律,很有清河侯当年的风采,方皇后亲许的“曲有误,卢郎顾”六字远近闻名,又因他广交名流,与澄江王高湛亦是交好,在京中也颇受天孙公子追捧。
子歌低下头冷静站在莲儿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成心不睬会他促狭的笑意,面上倒是不天然地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