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使谓魏王曰:“吾攻赵,旦暮且下,诸侯敢救之者,吾已拔赵,必移兵先击之!”魏王恐,遣人止晋鄙,留兵壁邺,名为救赵,实挟两端。又使将军新垣衍间入邯郸,因平原君说赵王,欲共尊秦为帝,以却其兵。齐人鲁仲连在邯郸,闻之,往见新垣衍曰:“彼秦者,弃礼义而上首功之国也。彼即肆但是为帝于天下,则连有蹈东海而死耳,不肯为之民也!且梁未睹秦称帝之害故耳,吾将使秦王烹醢梁王!”新垣衍怏然不悦,曰:“先生恶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鲁仲连曰:“固也,吾将言之。昔者九侯、鄂侯、文王,纣之三公也。九侯有子而好,献之于纣,纣觉得恶,醢九侯;鄂侯争之强,辩之疾,故脯鄂侯;文王闻之,喟但是叹,故拘之牖里之库百日,欲令之死。今秦,万乘之国也;梁,亦万乘之国也。俱据万乘之国,各有称王之名,何如睹其一战而胜,欲从而帝之,卒就脯醢之地乎!且秦无已而帝,则将行其天子之礼以号令于天下,则且变易诸侯之大臣,彼将夺其所不肖而与其所贤,夺其所憎而与其所爱,彼又将使其后代谗妾为诸侯妃姬,处梁之宫,梁王安得晏然罢了乎!而将军又何故得故宠乎!”新垣衍起,再拜曰:“吾乃今知先生天下之士也!吾请出,不敢复言帝秦矣!”

秦太子之妃曰华阳夫人,无子;夏姬生子异人。异人质于赵;秦数伐赵,赵人不礼之。异人以庶孽孙质于诸侯,车乘进用不饶,居处困不对劲。阳翟大贾吕不韦适邯郸,见之,曰:“此奇货可居!”乃往见异人,说曰:“吾能大子之门。”异人笑曰:“且高傲君之门!”不韦曰:“子不知也,吾门待子门而大。”异民气知所谓,乃引与坐,深语。不韦曰:“秦王老矣。太子爱华阳夫人,夫人无子。子之兄弟二十馀人,子傒有承国之业,士仓又辅之。子居中,不甚见幸,久质诸侯。太子即位,子不得争为嗣矣。”异人曰:“但是何如?”不韦曰:“能立适嗣者,独华阳夫人耳。不韦虽贫,请以令媛为子西游,立子为嗣,”异人曰:“必如君策,请得分秦国与君共之。”不韦乃以五百金与异人,令结来宾。复以五百金买奇物玩好,自奉而西,见华阳夫人之姊,而以奇物献于夫人,因誉子异人之贤,来宾遍天下,常日夜泣思太子及夫人,曰:“异人也以夫报酬天!”夫人大喜。不韦因使其姊说夫人曰:“夫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驰。今夫人爱而无子,不以繁华时蚤自结于诸子中贤孝者,举觉得适,即色衰爱驰,虽欲开一言,尚可得乎!今子异人贤,而自知中子不得为适,夫人诚以此时拔之,是子异人无国而有国,夫人无子而有子也,则毕生有宠于秦矣。”夫人觉得然,承间言于太子曰:“子异人绝贤,来往者皆奖饰之。”因泣曰:“妾不幸无子,愿得子异人立觉得嗣,以托妾身!”太子许之,与夫人刻玉符,约觉得嗣,因厚馈遗异人,而请吕不韦傅之。异人名誉盛于诸侯。

魏公子无忌大破秦师于邯郸下,王龁解邯郸围走。郑安平为赵所困,将二万人降赵,应侯由是获咎。公子无忌既存赵,遂不敢归魏,与来宾留居赵,使将将其军还魏。赵王与平原君计,以五城封公子。赵王打扫自迎,执仆人之礼,引公子就西阶。公子侧行推让,从东阶上,自言罪恶,以负于魏,无功于赵。赵王与公子饮至暮,口不忍献五城,以公子让步也。赵王以鄗为公子汤沐邑。魏亦复以信陵营私子。公子闻赵有处士毛公隐于博徒,薛公隐于卖浆家,欲见之。两人不肯见,公子乃间步从之游。平原君闻而非之。公子曰:“吾闻平原君之贤,故背魏而救赵。今平原君所与游,徒豪举耳,不求士也。以无忌今后两人游,尚恐其不我欲也,平原君乃觉得羞乎?”为装欲去。平原君免冠谢,乃止。平原君欲封鲁连,使者三返,终不肯受。又以令媛为鲁连寿,鲁连笑曰:“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明狼籍而无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事也,而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毕生不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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