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月,丙辰,地动。

宋皇后无宠,后宫幸姬众共谮毁。渤海王悝妃宋氏,即后之姑也,中常侍王甫恐后怨之,因谮后挟左道祝诅;帝信之,遂策收玺绶。后自致暴室,以忧死。父不其乡侯酆及兄弟并被诛。

六月,丁丑,有黑气堕帝所御温德殿东庭中,长十馀丈,似龙。

司空袁逢罢;以太常张济为司空。

鲜卑寇酒泉;种众日多,缘边莫不被毒。

光和二年己未,公元一七九年春,大疫。

三月,司徒袁滂免,以大鸿胪刘郺为司徒。乙丑,太尉桥玄罢,拜太中大夫;以太中大夫段飃为太尉。玄季子游门次,为人所劫,登楼求货;玄不与。司隶校尉、河南尹围守玄家,不敢迫。玄横眉呼曰:“奸人无状,玄岂以一子之命而纵民贼乎!”促令攻之,玄子亦死。玄因上言:“天下凡有劫质,皆并杀之,不得赎以财宝,开张奸路。”由是劫质遂绝。

是岁,初开西邸卖官,入钱各有差;二千石二千万;四百石四百万;其以德次应选者半之,或三分之一;于西园立库以贮之。或诣阙上书占令长,随县好丑,丰约有贾。富者则先入钱,贫者到官然后倍输。又私令摆布卖公卿,公千万,卿五百万。初,帝为侯经常苦贫,及即位,每叹桓帝不能作家居,曾忘我钱,故卖官聚钱觉得私藏。帝尝问侍中杨奇曰:“朕何如桓帝?”对曰:“陛下之于桓帝,亦犹虞舜比德唐尧。”帝不悦曰:“卿刚强,真杨震子孙,身后必复致大鸟矣。”奇,震之曾孙也。

侍中寺雌鸡化为雄。

南匈奴屠特若尸逐就单于死,子呼征立。

诏中尚方为鸿都文学乐松、江览等三十二人图象立赞,以劝学者。尚书令阳球谏曰:“臣案松、览等皆出于微蔑,斗筲小人,依凭世戚,附托权豪,俛眉承睫,徼进明时。或献赋一篇,或鸟篆盈简,而位升郎中,形图丹青。亦有笔不点牍,辞不辨心,假手请字,妖伪百品,莫不被蒙殊恩,蝉蜕滓浊。是以有识掩口,天下嗟叹。臣闻图象之设,以昭规劝,欲令人君动鉴得失,未闻竖子小人诈作文颂,而可妄窃天官,垂象图素者也。今太学、东观足以宣明圣化,愿罢鸿都之选,以销天下之谤。”书奏,不省。

夏,四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议郎蔡邕对曰:“臣伏思诸异,皆亡国之怪也。天于大汉殷勤不已,故屡出祅变以当怒斥,欲令人君感悟,改危即安。今蝩堕、鸡化,皆妇人干政之而至也。前者乳母赵娆,贵重天下,谗谀骄溢,续以永乐门史霍玉,依阻城社,又为奸邪。今门路纷繁,复云有程大人者,察其风声,将为国患;宜高为堤防,明设禁令,深惟赵、霍,觉得至戒。今太尉张颢,为玉所进;光禄勋伟璋,驰名贪浊;又长水校尉赵玹,屯骑校尉盖升,并叨时幸,荣富优足;宜念小人在位之咎,退思引身避贤之福。伏见廷尉郭禧,纯厚老成;光禄大夫桥玄,聪达方直;故太尉刘宠,忠厚守正;并宜为谋主,数见拜候。夫宰相大臣,君之四体,委任责成,好坏已分,不宜听纳小吏,砥砺大臣也,又,尚方工技之作,鸿都篇赋之文,可且动静,以示惟优。宰府孝廉,士之高选,近者以辟召不慎,切责三公,现在并以小文超取推举,开拜托之门,违明王之黄,众心不厌,莫之敢言。臣愿陛下忍而绝之,思惟万机,以答天望。圣朝既自约厉,摆布近臣亦宜从化,人自抑损,以塞咎戒,则天道亏满,鬼神福谦矣。夫君臣不密,上有漏言之戒,下有失身之祸,愿寝臣表,无使尽忠之吏受怨奸仇。”章奏,帝览而感喟。因起换衣,曹节于后窃视之,悉宣语摆布,事遂漏露。其为邕所裁黜者,侧目思报。初,邕与大鸿胪刘命素不相平,叔父卫尉质又与将作大匠阳球有隙。球即中常侍程璜女夫也。璜遂令人飞章言“邕、质数以私事拜托于郺,郺不听。邕含隐切,志欲相中。”于中诏下尚书召邕诘状。邕上书曰:“臣实愚戆,不顾后害,陛下不念忠臣直言,宜加讳饰,诽谤卒至,便用疑怪。臣年四十有六,孤特一身,得托名忠臣,死有馀荣,恐陛下于此不复闻至言矣!”因而下邕、质于雒阳狱,劾以“仇怨营私,议害大臣,大不敬,弃市。”事奏,中常侍河南吕强愍邕无罪,力为伸请。帝亦更思其章,有诏:“减死一等,与家眷髡钅甘,徙朔钳方,不得以赦令除。”阳球使客追路刺邕,客感其义,皆莫为用。球又赂其部主,使加毒害,所赂者反以其情戒邕,由是得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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