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使威武中郎将贺齐讨丹杨黟、歙贼。黟帅陈仆、祖山等二万户屯林历山,四周壁立,不成得攻,军住经月。齐阴募轻盈士,于隐险处,夜以铁戈拓山潜上,县布以援下人。得上者百馀人,令漫衍四周,鸣鼓角。贼大惊,守路者皆逆走,还依众。雄师因是得上,大破之。权乃分其地为新都郡,以齐为太守。
周瑜、程普将数万众,与曹仁隔江未战。甘宁请先径进取夷陵,往,即得其城,因入守之。益州将袭肃举军降,周瑜表以肃兵益横野中郎将吕蒙。蒙盛称:“肃有胆用,且慕化远来,于义宜益,不宜夺也。”权善其言,还肃兵。曹仁遣兵围甘宁,宁困急,求救于周瑜,诸将觉得兵少不敷分,吕蒙谓周瑜、程普曰:“留凌公绩于江陵,蒙与君行,得救释急,势亦不久。蒙保公绩能旬日守也。”瑜从之,大破仁兵于夷陵,获马三百匹而还。因而将士情势自倍。瑜乃渡江,顿北岸,与仁相距。十仲春,孙权自将围合肥,使张昭攻九江之当涂,不克。
曹操回想田畴功,恨前听其让,曰:“是成一人之志而亏国法大制也。”乃复之前爵封畴。畴上疏陈诚,以死自誓。操不听,欲引拜之,至于数四,终不受。有司劾畴:“狷介违道,苟立末节,宜免官加刑。”操来世子及大臣博议。世子丕以“畴同于子文辞禄,由胥逃赏,宜勿夺以优其节。”尚书令荀彧、司隶校尉钟繇,亦觉得可听。操犹欲侯之,畴素与夏侯惇善,操使惇自以其情喻之。惇就畴宿而劝之,畴揣知其指,不复发言。惇临去,固邀畴,畴曰:“畴,负义逃窜之人耳;蒙恩全活,为幸多矣,岂可卖卢龙之塞以易赏禄哉!纵国私畴,畴独不愧于心乎!将军雅知畴者,犹复如此,若必不得已,请愿效死,刎首于前。”言未卒,涕零横流。惇具以答操,操喟然,知不成屈,乃拜为议郎。
是夜,瑜复见权曰:“诸人徒见操书言水步八十万而各恐慑,不复料其真假,便开此议,甚无谓也。今以实校之:彼所将中国人不过十五六万,且已久疲;所得表众亦极七八万耳,尚怀猜疑。夫以疲病之卒御猜疑之众,众数虽多,甚未足畏。瑜得精兵五万,自足制之,愿将军勿虑!”权抚其背曰:“公瑾,卿言至此,甚合孤心。子布、元表诸人,各顾老婆,挟持私虑,深失所望;独卿与子敬与孤同耳,此天以卿二人赞孤也。五万兵难卒合,已选三万人,船粮战具俱办。卿与子敬、程公便在前发,孤当续发人众,多载资粮,为卿后盾。卿能办之者诚决,相逢不快意,便还就孤,孤当与孟德决之。”遂以周瑜、程普为摆布督,将兵与备并力逆操;以鲁肃为赞军校尉,助画方略。
习凿齿论曰:昔齐桓一矜其功而叛者九国,曹操暂自骄伐而天下三分。皆勤之于数十年以内,而弃之于俯仰之顷,岂不吝乎!
刘备在樊口,日遣逻吏于水次候望权军。吏瞥见瑜船,驰往白备,备遣人慰劳之。瑜曰:“有军任,不成得委署;傥能屈威,诚副其所望。”备乃乘单舸往见瑜问曰:“今拒曹公,深为得计。战卒有几?”瑜曰:“三万人。”备曰:“恨少。”瑜曰:“此自足用,豫州但观瑜破之。”备欲呼鲁肃等共会语,瑜曰:“受命不得妄委署。若欲见子敬,可别过之。”备深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