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诸郡县苦秦法,争杀长吏以应涉。谒者使从东方来,以反者闻。二世怒,下之吏。后使者至,上问之,对曰:“群盗鼠窃狗偷,郡守、尉方逐捕,今尽得,不敷忧也。”上悦。
刘季被酒,夜径泽中,有大蛇当径,季拔剑斩蛇。有老妪哭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赤帝子杀之!”因忽不见。刘季亡匿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间,数有奇特;沛中后辈闻之,多欲附者。
张耳、陈馀至邯郸,闻周章却,又闻诸将为陈王徇地还者多以谗毁获咎诛,乃说武信君令自王。八月,武信君自主为赵王,以陈馀为大将军,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令人报陈王。陈王大怒,欲尽族武信君等家而出兵击赵。相国房君谏曰:“秦未亡而诛武信君等家,此生一秦也;不如因此贺之,使急引兵西击秦。”陈王然之,从其计,徙系武信君等家宫中,封张耳子敖为成都君,使使者贺赵,令趣出兵西入关。张耳、陈馀说赵王曰:“王王赵,非楚意,特以计贺王。楚已灭秦,必加兵于赵。愿王毋西兵,北徇燕、代,南收河内以自广。赵南据大河,北有燕、代,楚虽胜秦,必不敢制赵;不堪秦,必重赵。赵乘秦、楚之敝,能够得志于天下。”赵王觉得然,因不西兵,而使韩广略燕,李良略常山,张黡略上党。
项梁者,楚将项燕子也,尝杀人,与兄子籍避仇吴中。吴中贤士大夫皆出其下。籍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梁怒之。籍曰:“书,足以记名姓罢了!剑,一人敌,不敷学。学万人敌!”因而项梁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学。籍长八尺馀,力能扛鼎,才器过人。会稽守殷通闻陈涉起,欲出兵以应涉,使项梁及桓楚将。是时,桓楚亡在泽中。梁曰:“桓楚亡,人莫知其处,独籍知之耳。”梁乃出诫籍持剑居外,复入,与守坐,曰:“请召籍,使受命召桓楚。”守曰:“诺。”梁召籍入。斯须,梁眴籍曰“可行矣!”因而籍遂拔剑斩守头。项梁持守头,佩其印绶。门下大惊,扰乱。籍所击杀数十百人,一府中皆慑伏,莫敢起。梁乃召故所知豪吏,谕以所为起大事,遂举吴中兵,令人收下县,得精兵八千人。梁为会稽守,籍为裨将,徇下县。籍是时年二十四。
陈王令魏人周市北徇魏地。以上蔡人房君蔡赐为上柱国。
陈王又令汝阴人邓宗徇九江郡。当此时,楚兵数千报酬聚者不成胜数。
武臣等从白马渡河,至诸县,说其豪杰,豪杰皆应之。乃行出兵,得数万人。号武臣为武信君。下赵十馀城。馀皆城守。乃引兵东北击范阳。范阳蒯彻说武信君曰:“足下必将克服而后略地,攻得然后下城,臣窃觉得过矣。诚听臣之计,可不攻而降城,不战而略地,传檄而千里定,可乎?”武信君曰:“何谓也?”彻曰:“范阳令徐公,畏死而贪,欲天赋下降。君若觉得秦所置吏,诛杀如前十城,则边地之城皆为金城、汤池,不成攻也。君若赍臣侯印以授范阳令,使乘朱轮华毂,奔走燕、赵之郊,即燕、赵城可毋战而降矣。”武信君曰:“善!”以车百乘、骑二百、侯印迎徐公。燕、赵闻之,不战以城下者三十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