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月,吴主入居巢湖口,向合肥新城,众号十万;又遣陆逊、诸葛瑾将万馀人入江夏、沔口,向襄阳;将军孙韶、张承入淮,向广陵、淮阴。六月,满宠欲率诸军救新城,殄夷将军田豫曰:“贼悉众大肆,非图小利,欲质新城乃至雄师耳。宜听使攻城,挫其锐气,不当与争锋也。城不成拔,众必罢怠;罢怠然后击之,可大克也。若贼见计,必不攻城,势将自走。若便进兵,适入其计矣。”

陆逊遣亲人韩扁奉表诣吴主,逻者得之。诸葛瑾闻之甚惧,书与逊云:“台端已还,贼得韩扁,具知吾阔狭,且水干,宜当急去。”逊未答,方催人种葑、豆,与诸将奕棋、射戏如常。瑾曰:“伯言多智略,其必当有以。”乃自来见逊。逊曰:“贼知台端已还,无所复忧,得专力于吾。又已守关键之处,兵将意动,且当自定以安之,施设变术,然后出耳。今便示退,贼当谓吾怖,仍来相蹙,必败之势也。”乃密与瑾立计,令瑾督舟船,逊悉上兵马以向襄阳城。魏人素惮逊名,遽还赴城。瑾便引船出,逊徐整部伍,张拓阵容,步趣船,魏人不敢逼。行到白围,饰辞往猎,潜遣将军周峻、张梁等击江夏、新市、安陆、石阳,斩获千馀人而还。群臣觉得司马懿方与诸葛表态守未解,车驾可西幸长安。帝曰:“权走,亮胆破,雄师足以制之,吾无忧矣。”遂进军至寿春,录诸将功,封赏各有差。

辛巳,帝还许昌。

是岁,吴主出兵欲围新城,以其远水,积二十馀日,不敢下船。满宠谓诸将曰:“孙权得吾移城,必于其众中有高傲之言。今大肆来,欲要统统之功,虽不敢至,必当登陆耀兵以示有馀。”乃潜遣步骑六千,伏肥水隐处以待之。吴主果登陆耀兵,宠伏军卒起击之,斩首数百,或有赴水死者。吴主又使全综攻六安,亦不克。蜀庲降都督张翼,用法严峻,南夷豪帅刘胄叛。丞相亮以参军巴西马忠代翼,召翼令还。其人谓翼宜速归即罪。翼曰:“不然,吾以蛮夷蠢动,不称职,故还耳。然代人未至,吾方临疆场,当运粮积谷,为灭贼之资,岂能够黜退之故而废公家之务乎!”因而统摄不懈,代到乃发。马忠因其成基,破胄,斩之。

初,长水校尉廖立,自谓才名宜为诸葛亮之副,常以职位游散,怏怏怨谤无已,亮废立为民,徙之汶山。及亮卒,立垂泣曰:“吾终为左衽矣!”李平闻之,亦病发死。平常冀亮复收己,得自补复,策先人不能故也。

吴潘瀎讨武陵蛮,数年,斩获数万。自是群蛮衰弱,一方安好。十一月,瀎还武昌。

己酉,大赦。

陈寿评曰:诸葛亮之为相国也,抚百姓,示仪轨,约官职,从权制,开诚恳,布公道;尽忠益时者,虽雠必赏,犯治怠慢者,虽亲必罚,伏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善无微而不赏,恶无纤而不贬;庶事简练,物理其本,循名责实,虚假不齿。终究邦域以内,咸畏而爱之,刑政虽峻而无怨者,以其用心平而规劝明也。可谓识治之良才,管、萧之亚匹矣!

诸葛亮至郿,军于渭水之南。司马懿引军渡渭,背水为垒拒之,谓诸将曰:“亮若出武功,依山而东,诚为可忧;若西上五丈原,诸将无事矣。”亮果屯五丈原。雍州刺史郭淮言于懿曰:“亮必争北原,宜先据之。”议者多谓不然,淮曰:“若亮跨渭登原,连兵北山,隔断陇道,摇摆民夷,此非国之利也。”懿乃使淮屯北原。堑垒未成,汉兵大至,淮逆击却之。亮之前者数出,皆以运粮不继,使己志不伸,乃分兵屯田为久驻之基,耕者杂于渭滨住民之间,而百姓安堵,军忘我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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