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丙子,以琅邪王睿为丞相、多数督、督中外诸军事,南阳王保为相国,荀组为太尉、领豫州牧,刘琨为司空、都督并、冀、幽三州诸军事。琨辞司空不受。

刘琨请兵于拓跋猗卢以击汉,会猗卢所部杂胡万馀家谋应石勒,猗卢悉诛之,不果赴琨约。琨知石勒无降意,乃大惧,上表曰:“东北八州,勒灭其七;先朝所授,存者惟臣。勒据襄国,与臣隔山,朝发夕至,城坞骇惧,虽怀忠愤,力不从愿耳!”

十一月,汉主聪以晋王粲为相国、大单于,总百揆。粲少有俊才,自为宰相,骄奢专恣,远贤亲佞,严刻愎谏,国人始恶之。

聪置丞相称七公;又置辅汉等十六大将军,各配兵二千,以诸子为之;又置摆布司隶,各领户二十馀万,万户置一内史;单于摆布辅,各主六夷十万落,万落置一都尉;左、右选曹尚书,并典推举。自司隶以下六官,皆位亚仆射。以其子粲为丞相、领大将军、录尚书事,进封晋王。江都王延年录尚书六条事,汝阴王景为太师,王育为太傅,任顗为太保,马景为大司徒,朱纪为大司空,中山王曜为大司马。壬辰,王子春等及王浚使者至襄国,石勒匿其劲卒、精甲,羸师虚府以示之,北面拜使者而受书。浚遗勒麈尾,勒阳不敢执,悬之于壁,朝夕拜之,曰:“我不得见王公,见其所赐,如见公也。”复遣董肇奉表于浚,期以三月中旬亲诣幽州奉上尊号;亦修笺于枣嵩,求并州牧、广平公。

汉青州刺史曹嶷尽得齐、鲁间郡县,自镇临菑,有众十馀万,临河置戍。石勒表称:“嶷有专据东方之志,请讨之。”汉主聪恐勒灭嶷,不成复制,弗许。

王敦遣陶侃、甘卓等讨杜弢,前后数十战,弢将士多死,乃请降于丞相睿,睿不准。弢遗南平太守应詹书,自陈昔与詹“共讨乐乡,本同休戚。后在湘中,惧死求生,遂相结聚。倘以旧友之情,为明枉直,使得输诚盟府,厕列义徒,或北清中原,或西取李雄,以赎前愆,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詹为启呈其书,且言“弢,益州秀才,素有清望,为村夫所逼。今悔恶归善,宜命使扶纳,以息江、湘之民!”睿乃使前南海太守王运受弢降,赦其反逆之罪,以弢为巴东监军。弢既受命,诸将犹攻之不已。弢不堪气愤,遂杀运复反,遣其将杜弘、张彦杀临川内史谢擒,遂陷豫章。三月,周访击彦,斩之,弘奔临贺。

诏进拓跋猗卢爵为代王,置官属,食代、常山二郡。猗卢请并州处置雁门莫含于刘琨,琨遣之。含不欲行,琨曰:“以并州单弱,吾之不材,而能自存于胡、羯之间者,代王之力也。吾倾身竭赀,以宗子为质而奉之者,庶几为朝廷雪大耻也。卿欲为忠臣,何如惜同事之小诚,而忘徇国之大节乎?旧事大王,为之腹心,乃一州之所赖也。”含遂行。猗卢甚重之,常与参大计。

勒杀浚麾下精兵万人,浚将佐等争诣军门赔罪,馈赂交叉;前尚书裴宪、处置中郎荀绰独不至,勒召而让之曰:“王浚残暴,孤讨而诛之,诸人皆来庆谢,二君独与之同恶,将何故逃其戮乎!”对曰:“宪等世仕晋朝,荷其荣禄,浚虽凶粗,犹是晋之藩臣,故宪等从之,不敢有贰。明公苟不修德义,专事威刑,则宪等死自其分,又何逃乎!请就死。”不拜而出。勒召而谢之,待以客礼。绰,勖之孙也。勒数朱硕、枣嵩等以纳贿乱政,为幽州患,责游统以不忠所事,皆斩之。籍浚将佐、亲戚家赀,皆至巨万,惟裴宪、荀绰止有书百馀帙,盐米各十馀斛罢了。勒曰:“吾不喜得幽州,喜得二子。”以宪为处置中郎,绰为参军。分遣流民,各回籍里。勒停蓟二日,焚浚宫殿,以故尚书燕国刘翰行幽州刺史,戍蓟,置守宰而还。孙纬遮击之,勒仅而得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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