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燕主垂军黎阳。临河欲济,翟钊列兵南岸以拒之。辛亥,垂徙营就西津,去黎阳西四十里,为牛皮船百馀艘,伪列兵仗,溯流而上。钊亟引兵趣西津,垂潜遣中垒将军桂林王镇等自黎阳津夜济,营于河南,比明而营成。钊闻之,亟还,攻镇等营;垂命镇等坚壁勿战。钊兵来往疲暍,攻营不能拔,将引去;镇等引兵出战。骠骑将军农自西津济,与镇等夹攻,大破之。钊走还滑台,将老婆,收遗众,北济河,登白鹿山,凭险自守,燕兵不得进。农曰:“钊无粮,不能久居山中。”乃引兵还,留骑候之。钊果下山;还兵掩击,尽获其众,钊单骑奔宗子。西燕主永以钊为车骑大将军、兖州牧,封东郡王。岁馀,钊谋反,永杀之。
燕主垂顿军邺西南,月馀不进。西燕主永怪之,觉得太行道宽,疑垂欲诡道取之,乃悉敛诸军屯轵关,杜太行口,惟留台壁一军。甲戌,垂引雄师出滏口,入天井关。蒲月,乙酉,燕军至台壁,永遣从兄太尉大逸豆归救之,平规击破之。小逸豆归出战,辽西王农又击破之,斩勒马驹,禽王次多,遂围台壁。永召太行军还,自将精兵五万以拒之。刁云、慕容钟慑伏,帅众降燕,永诛其老婆。己亥,垂陈于台壁南,遣骁骑将军慕容国伏千骑于涧下。庚子,与永合战,垂伪退,永众追之,行数里,国骑从涧中出,断厥后,诸军四周俱进,大破之,斩首八千馀级,永走归宗子。晋阳守将闻之,弃城走。丹杨王瓒等进取晋阳。
三河王光以子覆为都督玉门以西诸军事、西域多数护,镇高昌,命大臣后辈随之。
秦主登闻后秦主苌疾病,大喜,告祠世祖神主,大赦,百官进位二等,秣马厉兵,进逼安宁,去城九十馀里。八月,苌疾小瘳,出拒之。登引兵出营,将逆战,苌遣安南将军姚熙隆别攻秦营,登惧而还。苌夜引兵旁出以蹑厥后,旦而候骑告曰:“贼诸营已空,不知所向。”登惊曰:“彼为何人,去令我不知,来令我不觉,谓其将死,俄然复来,朕与此羌同世,何其厄哉!”登遂还雍,苌亦还安宁。
燕主垂进逼苏康垒。夏,四月,翟都南走滑台。翟钊求救于西燕,西燕主永谋于群臣,尚书渤海鲍遵曰:“使两寇相弊,吾承厥后,此卞庄子之策也。”中书侍郎太原张腾曰:“垂强钊弱,何弊之承!不如速救之,以成鼎足之势。今我引兵趋中山,昼多疑兵,夜多火把,垂必惧而自救。我冲其前,钊蹑厥后,此天授之机,不成失也。”永不从。
仲春,壬寅,燕主垂自鲁口如河间、渤海、平原。翟钊遣其将翟都侵馆陶,屯苏康垒。三月,垂引兵南击钊。
八月,己巳,尊皇太妃李氏为皇太后,居崇训宫。
后秦太子先始发丧,即天子位于槐里,大赦,改元皇初,遂如安宁。谥后秦主苌曰武昭天子,庙号太祖。
十一月,垂发中山步骑七万,遣镇西将军丹杨王缵,[瓒]、龙骧将军张崇出井陉,攻西燕武乡公友于晋阳,征东将军平规攻镇东将军段平于沙亭。西燕主永遣其尚书令刁云、车骑将军慕容钟帅众五万守潞川。友,永之弟也。十仲春,垂至邺。
己亥,后秦主苌召太尉姚昮、仆射尹纬、姚晃、将军姚大目、尚书狄伯支入禁中,受遗诏辅政。苌谓太子兴曰:“有毁此诸公者,慎勿受之。汝抚骨肉以恩,接大臣以礼,待物以信,遇民以仁,四者不失,吾无忧矣。”姚晃垂涕问取苻登之策,苌曰:“今大业垂成,兴才干足办,奚所复问!”庚子,苌卒。兴秘不发丧,以其叔父绪镇安宁,硕德镇阴密,弟崇守长安。或谓硕德曰:“公威名素重,部曲最强,今易世之际,必为朝廷所疑,不如且奔秦州,张望局势。”硕德曰:“太子志度宽明,必无它虑。今苻登未灭而骨肉相攻,是自亡也。吾有死罢了,终不为也。”遂往见兴,兴优礼而遣之。兴自称是大将军,以尹纬为长史,狄伯支为司马,帅众伐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