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仲春,己巳,魏大赦。
魏李顺复奉使至凉。凉王蒙逊遣中兵校郎杨定归谓顺曰:“年衰多疾,腰髀不随,不堪拜伏;比三五日动静小差,当相见。”顺曰:“王之老疾,朝廷所知;岂得自安,不见诏使!”明日,蒙逊延顺入至庭中,蒙逊箕坐隐几,无动起之状。顺正色大言曰:“不谓此叟无礼乃至于此!今不忧覆而敢陵侮六合,灵魂逝矣,何用见之!”握节将出。凉王使定归追止之,曰:“太常既雅恕衰疾,传闻朝廷有不拜之诏,是以敢自安耳。”顺曰:“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周天下赐胙,命无下拜,桓公犹不敢失臣礼,下拜登受。今王虽功高,未如齐桓;朝廷虽相崇重,未有不拜之诏;而遽自偃蹇,此岂社稷之福邪!”蒙逊乃起,拜授诏。
魏主谓李顺曰:“卿言蒙逊死,今则验矣;又言牧犍立,何其妙哉!朕克凉州,亦当不远。”因而赐绢千匹,厩马一乘,进号安西将军,宠待弥厚,政事无大小,皆与之参议。
刘道济卒,梁俊之、裴方明等密埋其尸于斋后,诈为道济教命以答签疏,虽其母、妻亦不知也。程道养于毁金桥登坛郊天,方明将三千人反击之,道养等大败,退保广汉。
魏主征陆俟为散骑常侍,出为怀荒镇大将,未期岁,高车诸莫弗讼俟严急无恩,复请前镇将郎孤。魏主征俟还,以孤代之。俟既至,言于帝曰:“不过期年,郎孤必败,高车必叛。”帝怒,切责之,使以建业公归第。来岁,诸莫弗果杀郎孤而叛。帝大惊,立召俟问之曰:“卿何故知其然也?”俟曰:“高车不知高低之礼,故臣临之以威,制之以法,欲以渐训导,使知分限。而诸莫弗恶臣所为,讼臣无恩,称孤之美。臣以罪去,孤获还镇,悦其奖饰,益收名声,公用宽恕待之。无礼之人,易生骄慢,不过期年,无复高低,孤所不堪,必将复以法裁之。如此,则众心怨怼,必生祸乱矣。”帝笑曰:“卿身虽短,思虑何长也!”本日复觉得散骑常侍。
壬午,魏主如河西,遣兼散骑常侍宋宣来聘,且为太子晃求婚;帝依违答之。
丙寅,魏以乐安王范为都督秦、雍等五州诸军事、卫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长安镇都大将。魏主以范幼年,更选旧德平西将军崔徽、征北大将军雁门张黎为之副,共镇长安。徽,宏之弟也。范廉恭宽惠,徽务敦大抵,黎清约公允,政刑简易,轻徭薄赋,关中遂安。
牧犍尊敦煌刘□为国师,亲拜之,命官属以下皆北面受业。
三月,亡人司马天佑降于魏,自称晋会稽世子元显之子;魏人觉得青、徐二州刺史、东海公。
玄月,益州刺史甄法崇至成都,免费谦,诛之。程道养、张寻将二千馀家逃入鄓山,馀党各拥众藏窜山谷,时出为寇不断。
先是,张熙说道济粜仓谷,故自玄月末围城至十仲春,粮储俱尽。方明将二千人出城求食,为贼所败,单马独还,贼众复大集。方明夜缒而上,道济为设食,涕零不能食。道济曰:“卿非大丈夫,小败何必!贼势既衰,台兵垂至,但令卿还,何忧于贼!”即减摆布以配之。贼于城传扬言,云“方明已死”,城中大恐。道济夜列炬火,出方明以示众,众乃安。道济悉出财物于北射堂,令方明募人。时城中或传道济已死,莫有应者。梁俊之说道济遣摆布给使三十馀人出外,且告之曰:“吾病小损,各听归家歇息。”给使既出,城中乃安,应募者日有千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