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上闻魏将犯境,命广陵太守刘怀之逆烧城府、船乘,尽帅其民渡江。山阳太守萧僧珍悉敛其民入城,台送粮仗诣盱眙及滑台者,以路不通,皆留山阳;蓄陂水令满,须魏人至,决以灌之。魏人过山阳,不敢留,因攻盱眙。
太子为政精察,而中常侍宗爱,性险暴,多犯警,太子恶之。给事中仇尼道盛、侍郎任平城有宠于太子,颇用事,皆与爱不协。爱恐为道盛等所纠,遂构告其罪,魏主怒,斩道盛即是都街,东宫官属多坐死,帝怒甚。戊辰,太子以忧卒。壬申,葬金陵,谥曰景穆。帝徐知太子无罪,甚悔之。
帝使沈庆之徙彭城流民数千家于瓜步,征北参军程天祚徙江西流民数千家于姑孰。
辛巳,降镇军将军武陵王骏为北中郎将。
己巳,魏上党靖王长孙道生卒。
江夏王义恭以碻磝不成守,召王玄谟还历城;魏人追击败之,遂取碻磝。
六月,壬戌,魏改元正平。
魏主命太子少傅游雅、中书侍郎胡方回等更定律令,多所增损,凡三百九十一条。
初,魏中书门生卢度世,玄之子也,坐崔浩事逃亡匿高阳郑罴家。吏囚罴子,掠治之。罴戒其子曰:“君子杀身成仁,虽死不成言。”其子奉父命,吏以火爇其体,终不言而死。及魏主临江,上遣殿大将军黄延年使于魏,魏主问曰:“卢度世逃亡,已应至彼。”延年曰:“都下不闻有度世也。”魏主乃赦度世及其族流亡籍没者。度世自出,魏主觉得中书侍郎。度世为其弟娶郑罴妹以报德。
戊申,以尚书左仆射何尚之为尚书令,太子詹事徐湛之为仆射、护军将军。尚之以湛之国戚,任遇昌大,每事推之。诏湛之与尚之并受辞诉。尚之虽为令,而朝事悉归湛之。
己亥,魏主还平城,饮至告庙,以降民五万馀家分置近畿。
臧质以璞城主,使之上露板,璞固辞,归功于质。上闻,益嘉之。
上遣使至魏,魏遣殿中将军郎法祐来修好。
宋纪八(起重光单阏,尽玄黓执徐,凡二年)
初,魏主过彭城,遣人语城中曰:“食尽且去,须麦熟更来。”及期,江夏王义恭议欲芟麦翦苗,移民堡聚。镇军录事参军王孝孙曰:“虏不能复来,既自可保;如其更至,此议亦不建立。百姓闭在内城,饥荒日久,方春之月,野采自资;一入堡聚,饿死立至,民知必死,何可制邪!虏若必来,芟麦无晚。”四坐沉默,莫之敢对。长史张畅曰:孝孙之议,实有可寻。“镇军府典签董元嗣侍武陵王骏之侧,进曰:王录事议不成夺。”别驾王子夏曰:此论固然。“畅敛板白骏曰:下官欲命孝孙弹子夏。”骏曰:“王别驾有何事邪?”畅曰:芟麦移民,可谓大议,一方安危,事系于此。子夏亲为州端,曾无同异;及闻元嗣之言,则欢笑酬答。阿意摆布,何故事君!子夏、元嗣皆大惭,义恭之议遂寝。
魏主就臧质求酒,质封溲便与之;魏主怒,筑长围,一夕而合;运东山土石以填堑,作浮桥于君山,绝水陆道。魏主遗质书曰:“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羌死,减关中贼。卿若杀之,无所倒霉。”质答信曰:“省示,具悉奸怀。尔自恃四足,屡犯边疆。王玄谟退于东,申坦散于西,尔知其以是然邪?尔独不闻儿歌之言乎?盖卯年未至,故以二军开饮江之路耳;冥期使然,非复人事。寡人受命相灭,期之白登,师行未远。尔自送命,岂容复令尔生全,飨有桑干哉!尔有幸得为乱兵所杀,不幸则生相锁缚,载以一驴,直送都会耳。我本图全,若六合无灵,力屈于尔,齑之,粉之,屠之,裂之,犹未足以谢本朝。尔智识及众力,岂能胜苻坚邪!今春雨已降,兵方四集,尔但安意攻城,勿遽走!粮食乏者可见语,当出廪相贻。得所送剑刀,欲令我挥之尔身邪!”魏主大怒,作铁床,于其上施铁閗,曰:“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质又与魏众书曰:“尔语虏中诸士庶:佛狸见与书,相待如此。尔等正朔之民,何为自取縻灭,岂可不知转祸为福邪!”并写台格以与之云:“斩佛狸首,封万户侯,赐布、绢各万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