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主欲南临江水,辛酉,发钟离。司徒长乐元懿公冯诞病,不能从,魏主与之泣诀,行五十里,闻诞卒。时崔慧景等军去魏主营不过百里,魏主轻将数千人夜还钟离,拊尸而哭,达旦,声泪不断。壬戌,敕诸军罢临江之行,葬诞依晋齐献王故事。诞与帝同年,幼同学席,尚帝妹乐安长公主。虽无学术,而资性淳笃,故特有宠。丁卯,魏主遣使临江,数上罪过。
乙未,魏主以下邳;夏,四月,庚子,如彭城;辛丑,为冯熙举哀。太傅、录尚书事平阳公丕不乐南迁,与陆睿表请魏主还临熙葬。帝曰:“斥地以来,安有天子远奔舅丧者乎!今经始洛邑,岂宜妾相诱引,陷君不义!令、仆以下,可付法官贬之。”仍诏迎熙及博陵长公主之柩,南葬洛阳,礼如晋安平献王故事。
戊申,魏主循淮而东,民皆安堵,租运属路。丙辰,至钟离。
先是,懿遣人诱说仇池诸氐,使起兵断英运道及归路。英勒兵奋击,且战且前,矢中英颊,卒全军还仇池,讨叛氐,平之。英,桢之子;懿,衍之兄也。
英之攻南郑也,魏主诏雍、泾、岐三州出兵六千人戍南郑,俟克城则遣之。侍中兼左仆射李冲表谏曰:“秦川险厄,地接羌、夷。自西师出后,饷援持续,加氐、胡背叛,地点奔命,运粮擐甲,迄兹未已。今复豫差守兵,悬拟山外,虽加优复,恐犹惶恐。脱终攻不克,徒动民情,连胡结夷,事或难测。辄依旨密下刺史,待军克郑城,然后调派。如臣鄙意,犹谓未足。何者?西道险厄,单径千里,今欲深戍绝界以外,孤据群贼当中,敌攻不成猝援,食尽不成运粮。前人有言,‘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南郑于国,实为马腹也。且魏境所掩,九州过八;民人所臣,非常而九;所未民者,唯漠北之与江外耳。羁之在近,岂汲汲于本日也!宜待疆宇既广,粮食既足,然后置邦树将,为兼并之举。今钟离、寿阳,密迩未拔;赭城、新野,跬步弗降。东道既未能够近力守,西藩宁能够远兵固!若果欲置者,臣恐终以资敌也。又,定都土中,地接寇壤,方须大将死士,平荡江会,若轻遣单寡,弃令陷没,恐后举之日,众以留守致惧,求其死效,未易可获。推此而论,不戍为上。”魏主从之。
懿婴城自守,军主范絜先将三千馀人在外,还救南郑。英掩击,尽获之。围城数旬日,城中恟惧。录事参军新野庾域封题空仓数十,唆使将士曰:“此中粟皆满,足支二年,但尽力死守!”众心乃安。会魏主召英还,英使老弱先行,自将精兵为后拒,遣使与懿告别。懿觉得诈,英去一日,犹不开门;仲春,乃遣将追之。英与士卒上马交兵,懿兵不敢逼,行四日四夜,懿兵乃返。英入斜谷,会天大雨,士卒截竹贮米,执炬火于顿时炊之。
魏广川刚王谐卒。谐,略之子也。魏主曰:“古者,大臣之丧有三临之礼;魏、晋以来,王公之丧,哭于东堂。自今诸王之丧,期亲三临;大功再临;小功、緦麻一临;罢东堂之哭。广川王于朕,大功也。”将大敛,素服、深衣往哭之。
高宗明天子中
癸卯,魏主使太子如平城赴太师熙之丧。
癸酉,魏诏:“淮北之人不得侵掠,犯者以大辟论。”
赵郡王幹在洛阳,贪淫犯警,御史中尉李彪私戒之,且曰:“殿下不悛,不敢不以闻。”幹悠然不觉得意。彪表弹之。魏主诏幹与北海王详俱从太子诣行在。既至,见详而不见幹,阴使摆布察其意色,知无忧悔,乃亲数其罪,杖之一百,免官还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