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月,甲寅,改元。

上性猜多虑,简于出入,竟不郊天。又坚信巫觋,每出先占短长。东出云西,南出云北。初有疾,甚秘之,听览不辍。久之,敕台省文簿中求白鱼觉得药,外始知之。

庚寅,魏主将十万众,羽仪华盖,以围樊城,曹虎闭门自守。魏主临沔水,望襄阳岸,乃去,如湖阳;辛亥,如悬瓠。

戊子,立妃褚氏为皇后。

冬,十一月,辛巳,魏主如邺。

八月,葬明天子于兴安陵,庙号高宗。东昏侯恶灵在太极殿,欲速葬。徐孝嗣固争,得逾月。帝每当哭,辄云喉痛。太中大夫羊阐入临,无发,号恸俯仰,帻遂脱地。帝辍哭大笑,谓摆布曰:“秃鹙啼来乎!”

魏赵郡灵王幹卒。

大司马会稽太守王敬则,自以高、武旧将,必不自安。上虽外礼甚厚,而内相疑备,数拜候敬则饮食,体干堪宜。闻其朽迈,且以居本地,故得少宽。前二岁,上遣领军将军萧坦之将斋仗五百人行武进陵,敬则诸子在都,忧怖无计。上知之,遣敬则世子仲雄入东安尉之。

及魏主南伐,彪与冲及任城王澄共掌留务。彪性刚豪,意议多所乖异,数与冲争辨,形于声色;自以身为法官,它人莫能纠劾,事多专恣。冲不堪忿,乃积其前作过恶,禁彪于尚书省,上表劾彪“违傲高亢,公行僣逸,坐舆禁省,私取官材,辄驾乘黄,无所惮慑。臣辄集尚书已下、令史已上于尚书都座,以彪所犯法状告彪,讯其真假,彪皆伏罪。请以见事免彪所居职,付廷尉定罪。”冲又表称:“臣与彪了解以来,垂二十载。见其才优学博。群情刚正,愚意诚谓拔萃公清之人。后稍察其为人酷急,犹谓益多损少。高傲驾南行以来,彪兼尚书,日夕同事,始知其专恣无忌,尊身忽物;听其言如振古忠恕之贤,校其行实天下佞暴之贼。臣与任城卑躬曲己,若顺弟之奉暴兄,其所欲者,事虽非理,无不平从。依事件实,悉有成验。如臣列得实,宜殛彪于北荒,以除乱政之奸;所引无证,宜投臣于四裔,以息青蝇之谮。”冲手自作表,家人不知。

八月,辛亥,魏太子自洛阳朝于悬瓠。

台军讨贼党,晋陵民以附敬则应死者甚众。太守王瞻上言:“愚民易动,不敷穷法。”上许之,所全活以万数。瞻,弘之从孙也。

蒲月,壬午,诏前军司马左昌隆、后军将军崔恭祖、辅国将军刘山阳、龙骧将军、马军主胡松筑垒于曲阿长冈;右仆射沈文季为持节都督,屯湖头,备京口路。恭祖,慧景之旅也。敬则急攻昌隆、山阳二垒,台军不能敌,欲退,而围不开,各死战。胡松引马队突厥后,白丁无器仗,皆惊散。敬则军大败,索马再上,不能得,崔恭祖刺之仆地,昌隆军客袁文旷斩之。乙酉,传首建康。是时上疾已笃,敬则匆促东起,朝廷震惧。太子宝卷令人上屋,瞥见征虏亭失火,谓敬则至,急装欲走。敬则闻之,喜曰:“檀公三十六策,走为上策,计汝父子唯有走耳!”盖时人讥檀道济避魏之语也。敬则之来,阵容甚盛,裁少日而败。

其夜,呼僚佐文武樗蒲,谓众曰:“卿诸人欲令我作何计?”莫敢先答。防阁丁兴怀曰:“官祗应作尔!”敬则不该。明旦,召山阴令王询、台传御史钟离祖愿,敬则横刀跂坐,扣问等:“发丁可得几人?库见有几钱物?”询称“县丁猝不成集”;祖愿称“库物多未输入”。敬则怒,将出斩之,王公林又谏曰:“凡事皆可悔,唯此事不成悔;官讵不更思!”敬则唾其面曰:“我作事,何干汝小子!”丁卯,敬则举兵反,调集,配衣,二三日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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