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还洛,收高菩萨、双蒙等,案问,具伏。帝在含温室,夜引后入,赐坐东楹,去御榻二丈馀,命菩萨等陈状。既而召彭城王勰、北海王详入坐,曰:“昔为汝嫂,今是路人,但入勿避!”又曰:“此妪欲手刃吾胁!吾以文明太后家女,不能废,但虚置宫中,故意庶能自死;汝等勿谓吾犹有情也。”二王出,赐后辞诀;后再拜,顿首涕零。入居后宫。诸嫔御奉之如同后礼,唯命太子不复朝谒罢了。
戊戌,魏主至洛阳,过李冲家。时卧疾,望之而泣;见留守官,语及冲,辄流涕。
彭城王勰跪授遣敕数纸。东宫官属多疑勰有异志,密防之,而勰推诚尽礼,卒无间隙。咸阳王禧至鲁阳,留城外以察其变。久之,乃入,谓勰曰:“汝此行不唯勤奋,亦实伤害。”勰曰:“兄年长识高,故知有夷险;彦和握蛇骑虎,不觉艰巨。”禧曰:“汝恨吾后至耳。”
陈显达与魏元英战,屡破之。攻马圈城四旬日,城中食尽,啖死人肉及树皮。癸酉,魏人突围走,斩获千计。显达入城,将士竞取城中绢,遂不穷追。显达又遣军主庄丘黑进击南乡,拔之。
显达之北伐,军入汋均口。广平冯道根说显达曰:“汋均水迅急,易进难退;魏若守隘,则首尾俱急。不如悉弃船于酂城,陆道步进,列营相次,鼓行而前,破之必矣。”显达不从。道根以私属参军,及显达夜走,甲士不知山路,道根每及险要,辄停马唆使之,众赖以全。诏以道根为汋均口戍副。显达素有威名,至是大损。御史中丞范岫奏免显达官,显达亦自表解聘;皆不准,更以显达为江州刺史。崔慧景亦弃顺阳走还。
永元元年己卯,公元四九九年春,正月,戊寅朔,大赦,改元。
魏太保齐郡灵王简卒。
魏主谓任城王澄曰:“朕离京以来,旧俗少变不?”对曰:“圣化日新。”帝曰:“朕入城,见车上妇人犹戴帽、著小袄,何谓日新!”对曰:“著者少,不著者多。”帝曰:“任城,此何言也!必欲使满城尽著邪!”澄与留守官皆免冠谢。
魏主谓任城王澄曰:“显达扰乱,朕不亲行,无以制之。”三月,庚辰,魏主发洛阳,命于烈居守,以右卫将军宋弁兼祠部尚书,摄七兵事以佐之。弁精勤吏治,恩遇亚于李冲。
魏世宗欲以彭城王勰为相;勰屡陈遗旨,请遂素怀,帝对之悲哀。勰恳请不已,乃以勰为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等七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定州刺史。勰犹固辞,帝不准,乃之官。
仲春,辛亥,魏以咸阳王禧为太尉。
自魏主有疾,彭城王勰常居中侍医药,日夜不离摆布,饮食必先尝而掉队,蓬首垢面,衣不解带。帝久疾多忿,近侍失指,动欲诛斩。勰承颜伺间,多所匡救。
彭城公主为宋王刘昶之妇,寡居。后为其母弟北平公冯夙求婚,帝许之;公主不肯,后强之。公主密与家僮冒雨诣悬瓠,诉于帝,且具道后所为。帝疑而秘之。后闻之,始惧。阴与母常氏使女巫厌祷,曰:“帝疾若不起,一旦得如文明太后辅少主称制者,当赏报不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