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十一月,丁酉,日南至,魏主祀圜丘。

之前御史中尉樊子鹄兼尚书左仆射,为东南道大行台,与徐州刺史杜德追尔朱仲远,仲远已出境,遂攻元树于谯。

尔朱仲远来奔。仲远帐下都督乔宁、张子期自滑台诣欢降。欢责之曰:“汝事仲远,擅其荣利,盟契百重,许同存亡。前仲远自徐州为逆,妆为戎首;今仲远南走,汝复叛之。事天子则不忠,事仲远则无信,犬马尚识饲之者,汝曾犬马之不如!”遂斩之。

辛巳,安宁王至邙山。高欢以安宁王冷淡,使仆射魏兰根慰谕洛邑,且观节闵帝之为人,欲复奉之。兰根以帝神采高超,恐于后难制,与高乾兄弟及黄门侍郎崔凌共劝欢废之。欢集百官问所宜立,莫有应者,太仆代人綦毋俊盛称节闵帝贤明,宜主社稷,欢欣然是之。凌作色曰:“若言贤明,自可待我高王,徐登大位。广陵既为逆胡所立,何得犹为天子!若从俊言,王师何名义举?”欢遂幽节闵帝于崇训梵刹。

魏主避广平武穆王之讳,改谥武怀天子曰孝庄天子,庙号敬宗。

蒲月,丙申,魏主鸩节闵帝于门下外省,诏百司会丧,葬用殊礼。

时诸王多窜匿,尚书左仆射平阳王修,怀之子也,匿于农家。欢欲立之,使斛斯椿求之。椿见修所亲员外散骑侍郎太原王思政,问王地点,思政曰:“须知问意。”椿曰:“欲立为天子。”思政乃言之。椿从思政见修,修色变,谓思政曰:“得无卖我邪?”曰:“不也。”曰:“敢保之乎?”曰:“变态百端,何可保也?”椿驰报欢。欢遣四百骑迎修入毡帐,陈诚,泣下沾襟,修让以寡德,欢再拜,修亦拜。欢出备服御,进汤沐,达夜严警。昧爽,文武执鞭以朝,使斛斯椿劝说进表。椿入帷门,磬折延首而不敢前,修令思政取表视之,曰:“便不得不称朕矣。”乃为安宁王作诏策而禅位焉。

尔朱世隆之拒高欢也,使齐州行台尚书房谟募兵趣四渎,又使其弟青州刺史弼趣乱城,扬声北渡,为掎角之势。及韩陵既败,弼还东阳,闻世隆等死,欲来奔,数与摆布割臂为盟。帐下都督冯绍隆,素为弼所信待,说弼曰:“今方同契阔,宜更割心前之血以盟众。”弼从之,大集部下,披胸令绍隆割之。绍隆因推刃杀之,传首洛阳。

尔朱天光之东下也,留其弟显寿镇长安,召秦州刺史侯莫陈悦,欲与之俱东。贺拔岳知天光必败,欲留悦共图显寿以应高欢,计未有所出。宇文泰谓岳曰:“明天光尚近,悦一定有二心,若以此告之,恐其惊惧。然悦虽为主将,不能制物,若先说其众,必人有留意。悦进失尔朱之期,退恐情面变动,乘此说悦,事无不遂。”岳大喜,即令泰入悦军说之,悦遂与岳共袭长安。泰帅轻骑为前驱,显寿弃城走,追至华阴,擒之。欢以岳为关西大行台,岳以泰为行台左丞,领府司马,事无大小皆委之。

丙子,安东将军辛永以建州降于安宁王。

欢以汝南王悦,高祖之子,召欲立之,闻其狂暴无常,乃止。

壬寅,魏丞相欢引兵入滏口,多数督库狄干入井陉,击尔朱兆。庚戌,魏主使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高隆之帅步骑十万会丞相欢于太原,因以隆之为丞相军司。欢军于武乡,尔朱兆大掠晋阳,北走秀容。并州平。欢以晋阳四塞,乃建大丞相府而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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