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卯,景又启曰:“适有西岸信至,高澄已得寿阳、钟离,臣今无所投足,求借广陵并谯州,俟得寿阳,即偿还朝廷。”又云:“救兵既在南岸,须于京口渡江。”太子并答许之。
庚子,前南兖州刺史南康王会理、前青冀二州刺史湘潭侯退、西昌侯世子彧众合三万,至于马卬洲,景虑其自白下而上,启云:“请敕北军聚还南岸,不尔,妨臣济江。”太子即勒会理自白下城移军江潭苑。退,恢之子也。
东魏河内民四千馀家,以魏北徐州刺史司马裔,其乡里也,相帅归之。丞相泰欲封裔,裔因辞曰:“士大夫远归皇化,裔岂能帅之!卖义士以求荣,非所愿也。”
景又使于子悦乞降,上使御史中丞沈浚至景所。景实无去志,谓浚曰:“明天时方热,军未可动,乞且留京师立效。”浚发奋责之,景不对,横刀叱之。浚曰:“负恩忘义,违弃诅盟,固六合所不容!沈浚五十之年,常恐不得死所,何为以死相惧邪!”因径去不顾。景以其奸佞,舍之。因而景决石阙前水,百道攻城,日夜不息。邵陵世子坚屯太阳门,整天蒲饮,不恤吏士,其书佐董勋、熊昙朗恨之。丁卯,夜向晓,勋、昙朗于城西北楼引景众登城,永安侯确力战,不能却,乃排闼入启上云:“城已陷。”上安卧不动,曰:“犹可一战乎?”对曰:“不成。”上叹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因谓确曰:“汝速去,语汝父,勿以二宫为念。”因使慰劳在外诸军。
己巳,太子搬家永福省。高州刺史李迁仕、天门太守樊文皎将援兵万馀人至城下。台城与救兵信命久绝,有羊车儿献策,作纸鸱,系以长绳,写敕于内,放以从风,冀达众军,题云:“得鸱送救兵,赏银百两。”太子自出太极殿前乘西北风纵之,贼怪之,觉得厌胜,射而下之。救兵募人能入城送启者,鄱阳间子嗣摆布李朗请先受鞭,诈为获咎,叛投贼,因得入城,城中方知援兵四集,举城鼓噪。上以朗为直阁将军,赐金遣之。朗缘钟山以后,宵行昼伏,积日乃达。
初,上以河东王誉为湘州刺史,徙湘州刺史张缵为雍州刺史,代岳阳王詧。缵恃其才望,轻誉少年,迎候有阙。誉至,检括州府付度事,留缵不遣;闻侯景反叛,颇陵蹙缵。缵恐为所害,轻舟夜遁,将之雍部,复虑詧拒之。缵与湘东王绎有旧,欲因之以杀誉兄弟,乃如江陵。及台城陷,诸王各还州镇,誉自湖口归湘州。桂阳王憊以荆州督府留军江陵,欲待绎至拜见,乃还信州。缵遗绎书曰:“河东戴樯下水,欲袭江陵,岳阳在雍,同谋不逞。”江陵游军主朱荣亦遣使告绎云:“桂阳留此,欲应誉、詧。”绎惧,凿船,沉米,斩缆,自蛮中步道驰归江陵,囚憊,杀之。
景退,谓其厢公王僧贵曰:“吾常跨鞍对陈,矢刃交下,而意气安缓,了无怖心。今见萧公,令人自慑,难道天威难犯!吾不成以再见之。”因而悉撤两宫侍卫,纵兵掠乘舆、服御、宫人皆尽。收朝士、贵爵送永福省,使王伟守武德殿,于子悦屯太极东堂。矫诏大赦,自加多数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上常蔬食,及围城日久,上厨蔬茹皆绝,乃食鸡子。纶因使者暂通,上鸡子数百枚,上手自料简,歔欷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