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侯勃搬家始兴,王琳使副将孙玚先行据番禺。
魏师之在江陵也,梁王詧将尹德毅说詧曰:“魏虏贪惏,肆其残暴,杀掠士民,不成胜纪。江东之人涂炭至此,咸谓殿下为之。殿下既杀人父兄,孤人后辈,人尽仇也,谁与为国!今魏之精锐尽萃于此,若殿下为设享会,请于谨等为欢,预伏军人,因此毙之,分命诸将,掩其堡垒,大歼群丑,俾无遗类。收江陵百姓,抚而安之,文武群寮,随材铨授。魏人慑息,未敢送命,王僧辩之徒,折简可致。然后朝服济江,入践皇极,晷刻之间,大功可立。前人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愿殿下恢弘远略,勿怀匹夫之行。”詧曰:“卿此策非不善也,然魏人待我厚,未可背德。若遽为卿计,人将不食吾馀。”既击阖城长幼被虏,又失襄阳,詧乃叹曰:“恨不消尹德毅之言!”
癸亥,武宁太守宗均告魏兵且至,帝召公卿议之。领军胡僧祐、太府卿黄罗汉曰:“二国通好,未有嫌隙,必应不尔。”侍中王琛曰:“臣揣宇文容色,必无此理。”乃复使琛使魏。丙寅,于谨至樊、邓,梁王詧帅众会之。丁卯,帝停讲,表里戒严。王琛至石梵,未见魏军,驰书报黄罗汉曰:“吾至石梵,境上帖然,媒介皆儿戏耳。”帝闻而疑之。庚午,复讲,百官戎服以听。辛未,帝使主书李膺至建康,征王僧辩为多数督、荆州刺史,命陈霸先徙镇扬州。僧辩遣豫州刺史侯瑱帅程灵洗等为前军,兖州刺史杜僧明帅吴明彻等为后军。甲戌,帝夜登凤皇阁,徙倚感喟曰:“客星入翼、轸、今必败矣!”嫔御皆泣。
邓至羌檐桁失国,奔魏,太师泰使秦州刺史宇文导将兵纳之。
秋,七月,庚戌,齐主还邺。
魏太师西欧巡,至原州。
夏,四月,柔然寇齐肆州,齐主自晋阳讨之,至恒州,柔然散走。帝以二千馀骑为殿,宿黄瓜堆。柔然别部数万骑奄至,帝安卧,黎明乃起,神采自如,指画情势,纵兵奋击。柔然披靡,因溃围而出。柔然走,追击之,伏尸二十馀里,获庵罗辰老婆,虏三万馀口,令都督善无高阿那肱帅骑数千塞其走路。时柔然军犹盛,阿那肱以兵少,请益,帝更减其半。阿那肱奋击,大破之。庵罗辰超出岩谷,仅以身免。
时征兵四方,皆未至。甲寅,魏人百道攻城,城中负户蒙榡,胡僧祐亲当矢石,尽夜督战,嘉奖将士,明行奖惩,众咸致死,所向摧殄,魏不得前。俄而僧祐中流矢死,表里大骇。魏悉众攻栅,反者开西门纳魏师,帝与太子、王褒、谢答仁、朱买臣退保金城,令汝南王大封、晋熙王大圆质於于谨以请和。魏军之初至也,众以王僧辩子侍中顗可为都督,帝不消,更夺其兵,使与摆布十人入守殿中;及胡僧祐死,乃用为都督城诸军事。裴畿、裴机、历阳侯峻皆出降。于谨以机手杀胡文伐,并畿杀之。峻,渊猷之子也。时城南虽破,而城北诸将犹苦战。日暝,闻城陷,乃散。
广州刺史曲江侯勃,自以非上所授,内不自安,上亦疑之。勃启求入朝;蒲月,乙巳,上以王琳为广州刺史,勃为晋州刺史。上以琳部众强大,又得众心,故欲远之。琳与主书广汉李膺厚善,私谓膺曰:“琳,小人也,蒙官拔擢至此。今天下不决,迁琳岭南,如有不虞,安得琳力!窃揆官意不过疑琳,琳分望有限,岂与官争为帝乎!何不以琳为雍州刺史,镇武宁,琳自放兵作田,为国御捍。”膺然其言而弗敢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