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之陷也,长城世子昌及中书侍郎顼皆没于长安。高祖即位,屡请之于周,周人许而不遣。高祖殂,周人乃遣昌还,以王琳之难,居于安陆。琳败,昌发安陆,将济江,致书于上,辞甚不逊。上不怿,召侯安都安闲谓曰:“太子将至,须别求一藩为归老之地。”安都曰:“自古岂有被代天子!臣愚,不敢奉诏。”因请自迎昌。因而群臣上表,请加昌爵命。庚戌,以昌为骠骑将军、湘州牧,封衡阳王。
天嘉元年庚辰,公元五六零年春,正月,癸丑朔,大赦,改元。
周军初至,郢州助防张世贵举外城以应之,所失军民三千馀口。周人起土山、长梯,日夜攻之,因风放火,烧其内城南面五十馀楼。孙玚兵不满千人,身自抚循,行酒赋食,士卒皆为之死战。周人不能克,乃授玚柱国、郢州刺史,封万户郡公;玚伪许以缓之,而潜修战守之备,一朝而具,乃复把守。既而周人闻王琳败,陈兵将至,乃得救去。玚集将佐谓之曰:“吾与王公同奖梁室,勤亦至矣。今时势如此,难道天乎!”遂遣使奉表,举中流之地来降。
六月,壬辰,诏葬梁元帝于江宁,车旗礼章,悉用梁典。
丙申,瑱令军中晨炊蓐食以待之。时西南风急,琳自谓得天佑,引兵直趣建康。瑱等徐出芜湖蹑厥后,西南风翻为瑱用。琳掷火把以烧陈船,皆反烧其船。瑱发拍以击琳舰,又以牛皮冒蒙冲划子以触其舰,并熔铁洒之。琳军大败,军士灭顶者什二三,馀皆弃船登岸走,为陈军所杀殆尽。齐步骑在西岸者,自相蹂践,并陷于芦荻泥塘中;骑皆弃马脱走,得免者什二三。擒刘伯球、慕容子会,斩获万计,尽收梁、齐军资东西。琳乘舴艋冒陈走,至湓城,欲收合离散,众无附者,乃与妻妾摆布十馀人奔齐。
秋,七月,丙辰,封皇子伯山为鄱阳王。
齐大丞相演如晋阳,既至,谓王晞曰:“不消卿言,几至颠覆。今君侧虽清,终当何故处我?”晞曰:“殿下往时位地,犹能够名教出处;本日局势,遂关天时,非复人理所及。”吹奏赵郡王睿为左长史,王晞为司马。三月,甲寅,诏:“军国之政,皆申晋阳,禀大丞相规算。”
辛未,上祀北郊。
世祖文天子上
先是,显祖之世,群臣人不自保。及济南王立,演谓王晞曰:“一人垂拱,吾曹亦保优闲。”因言:“朝廷宽仁,真守文良主。”晞曰:“先帝时,东宫委一胡人傅之。本春秋尚富,骤览万机,殿下宜朝夕前后,亲承音旨。而使他姓出纳诏命,大权必有所归,殿下虽欲守藩,其可得邪!借令得遂冲退,自审家祚得保灵长乎?”演沉默久之,曰:“何故处我?”晞曰:“周公抱成王摄政七年,然后复子明辟,惟殿下虑之!”演曰:“我何敢自比周公!”晞曰:“殿下本日地望,欲不为周公,得邪?”演不该。显祖常使胡人康虎儿庇护太子,故晞言及之。
夏,四月,丁亥,立皇子伯信为衡阳王,奉献王祀。
辛酉,上祀南郊。齐高阳王湜,以风趣便辟有宠于显祖,常在摆布,执杖以挞诸王,太皇太后深衔之。及显祖殂,湜有罪,太皇太后杖之百馀;癸亥,卒。
鲁公幼有器质,特为世宗所敬爱,朝廷大事,多与之参议;性深沉,有远识,非因参谋,终不辄言。世宗每叹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壬寅,鲁公即天子位,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