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闻虞寄尝谏宝应,命昭达礼遣诣建康。既见,劳之曰:“管宁无羌?”觉得衡阳王掌书记。
齐公宪拊循督励,众心小安。至夜,收军,宪欲待明更战。达奚武曰:“洛阳军散,情面震骇,若不因夜速还,明日欲归不得。武在军久,备见情势;公少年未经事,岂能够数营士卒委之虎口乎!”乃还。权景宣亦弃豫州走。
周晋公护进屯弘农。甲午,尉迟迥洛阳,雍州牧齐公宪、同州刺史达奚武、汉州总管王雄军于邙山。
周皇姑之归也,齐主遣报酬晋公护母作书,言护幼时数事,又寄其所着锦袍,觉得信验。且曰:“吾属千载之运,逢大齐之德,矜老开恩,许得相见。禽善草木,母子相依。吾有可罪,与汝分离!今复何福,还瞥见汝!言此悲喜,死而更苏。人间统统,求皆可得,母子异国,那边可求!假汝贵极王公,富过山海,有一老母,八十之年,飘然千里,灭亡朝夕,不得一朝暂见,不得一日同处,寒不得汝衣,饥不得汝食。汝虽穷荣极盛,灿烂人间,于吾何益!吾本日之前,汝既不得申其扶养,事往何论;本日今后,吾之残命,唯系于汝尔。戴天履地,中有鬼神,勿云冥昧,而可欺负!”
初,周太祖之从贺拔岳在关中也,遣人迎晋公护于晋阳。护母阎氏及周主之姑皆留晋阳,齐人以配中山宫。及护用事,遣间使入齐求之,莫知音息。齐遣使者至玉壁,求通互市。护欲访求母、姑,使司马下大夫尹公道至玉壁,与之言,使者甚悦。勋州刺史韦孝宽获关东人,复纵之,因致书为言西朝欲通好之意。是时,周人之前攻晋阳不得志,谋与突厥再伐齐。齐主闻之,大惧,许遣护母西归,且求通好,先遣其姑归。
己未,齐太宰平原靖翼王淹卒。
周报酬土山、隧道以攻洛阳,三旬不克。晋公护命诸将堑断河阳路,遏齐救兵,然后同攻洛阳;诸将觉得齐兵必不敢出,唯张标兵罢了。
初,周杨檦为邵州刺史,镇捍东境二十馀年,数与齐战,何尝不捷,由是轻之。既出轵关,独引兵深切,又不设备。甲辰,齐太尉娄睿将兵奄至,大破檦军,檦遂降齐。
周迪复出东兴,宣城太守钱肃镇东兴,以城降迪。吴州刺史陈详将兵击之,详兵大败,迪众复振。
齐人留护母,使更与护书,邀护重报,来回再三。时段韶拒突厥军于塞下,齐主遣黄门徐世荣乘传赍周书问韶。韶以“周人反覆,本无信义,比晋阳之役,其事可知。护外托为相,实在主也。既为母请和,不遣一介之使。若据移书,即送其母,恐示之以弱。不如且外许之,待和亲果断,然后遣之未晚。”齐主不听,即遣之。
夏,四月,甲寅,以安成王顼为司空。
晋公护本无将略,是行也,又非本心,故无功,与诸将顿首赔罪。周主慰劳罢之。
天嘉六年乙酉,公元五六五年春,正月,癸卯,齐以任城王湝为大司马。齐主如晋阳。
阎氏至周,举朝称庆,周主为之大赦。凡所资奉,穷极华盛。每四时伏腊,周主帅诸亲戚里手人之礼,称觞上寿。突厥自幽州还,留屯塞北,更集诸部兵,遣使告周,欲与共击齐如前约。闰月,乙巳,突厥寇齐幽州。
护得书,悲不自胜。答信曰:“区宇分崩,遭受灾害,违离膝下,三十五年。受形禀气,皆知母子,谁同萨保,如此不教!子为公侯,母为俘隶,暑不见母暑,寒不见母寒,衣不知有无,食不知饥饱,泯如六合以外,无由暂闻。分怀冤酷,终此平生,死如有知,冀奉见于泉下耳!不谓齐朝解网,惠以德音,磨敦、四姑,并话矜放。初闻此旨,魂爽飞兼并,号天叩地,不能自胜。齐朝霈然之恩,既已沾洽,有家有国,信义为本,伏度来期,已应有日。一得奉见慈颜,永毕生愿。存亡肉骨,岂过今恩;负山载岳,未足胜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