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斛律光果出晋州道,于汾北筑华谷、龙门二城。光至汾东,与孝宽相见,光曰:“宜阳小城,久劳争战。今已舍彼,欲于汾北取偿,幸勿怪也。”孝宽曰:“宜阳,彼之冲要,汾北,我之所弃。我弃彼取,其偿安在!君辅翼幼主,位望昌大,不抚循百姓而极武穷兵,苟贪平常之地,涂炭疲弊之民,窃为君不取也!”
齐斛律光筑十三城于西境,顿时以鞭指画而成,拓地五百里,而何尝伐功。又与周韦孝宽战于汾北,破之。齐公宪督诸将东拒齐师。
士开威权日盛,朝士不知廉耻者,或为之假子,与富商大贾同在伯仲之列。尝有一人士参士开疾,值医云:“王伤寒极重,他药无效,应服黄龙汤。”士开有难色。人士曰:“此物甚换衣,王不须疑,请为王先尝之。”一举而尽。士开感其意,为之强服,遂得愈。
齐琅邪王俨以和士开、穆提婆等跋扈奢纵,意甚不平。二人相谓曰:“琅邪王目光奕奕,数步射人,向者暂对,不觉汗出;吾辈见天子奏事尚不然。”由是忌之,乃出俨居北宫,五日一朝,不得无时见太后。
齐胡太后出入不节,与沙门统昙献通,诸僧至有戏呼昙献为太上皇者。齐主闻太后不谨而未之信,后朝太后,见二尼,悦而召之,乃男人也。因而昙献事亦发,皆伏法。
丙寅,齐以徐州行台广陵王孝珩录尚书事;庚午,又觉得司徒。癸酉,以斛律光为左丞相。
昭达又决龙川宁朔堤,引水灌江陵。腾出战于西堤,昭达兵倒霉,乃引还。
收库狄伏连、高舍洛、王子宜、刘辟强、都督翟权贵,于后园分割,暴之都街。帝欲尽杀俨府文武职吏,光曰:“此皆勋贵后辈,诛之,恐民气不安。”赵彦深亦曰:“春秋》责帅。”因而罪之各有差。
己未,齐平原忠武王段韶卒。韶有策画,得将士死力,出总军旅,入参帏幄,功高望重,而雅性温慎,得宰相体。过后母孝,闺门雍肃,齐勋贵之家,无能及者。
己亥,帝自晋阳奉太后还邺,至紫陌,遇大风。舍人魏僧伽习风角,奏言:“立即当有暴逆事。”帝诈云“邺中有变”,弯弓缠弰,驰入南城,遣宦者邓长飆幽太后于北宫,仍敕表里诸亲皆不得与胡太后相见。太后或为帝设食,帝亦不敢尝。
俨本意唯杀士开,其党因逼俨曰:“事既然,不成中断。”俨遂帅京畿军士三千馀人屯千秋门。帝使刘桃枝将禁兵八十人召俨,桃枝遥拜。俨命反缚,将斩之,禁兵散走。帝又使冯子琮召俨,俨辞曰:“士开昔来实合万死,谋废至尊,剃家家发为尼,臣为是矫诏诛之。尊兄若欲杀臣,不敢逃罪。若敕臣,愿遣姊姊来迎,臣即入见。”姊姊,谓陆令萱也,俨欲诱出杀之。令萱执刀在帝后,闻之,颤栗。
光步道,令人走出,曰:“大师来。”俨徒骇散。帝驻马桥上遥呼之,俨犹立不进,光就谓曰:“天子弟杀一夫,何所苦!”执其手,强引之前,请于帝曰:“琅邪王幼年,肠肥脑满,轻为行动,稍长自不复然,愿宽其罪。”帝拔俨所带刀环,乱筑辫头,很久,乃释之。
丁酉,周郑恒公达奚武卒。
蒲月,癸亥,周使纳言郑诩来聘。
周晋公护使中外府参军郭荣城于姚襄城南、定阳城西,齐段韶引兵袭周师,破之。六月,韶围定阳城,周汾州刺史杨敷恪守不下。韶急攻之,屠其外城。时韶卧病,谓兰陵王长恭曰:“此城三百重涧,皆无走路;唯虑东直一道耳,贼必今后出,宜简精兵专守之,此必成擒。”长恭乃令懦夫千馀人伏于东南涧口。城中粮尽,齐公宪总兵救之,惮韶,不敢进。敷帅见兵突围夜走,伏兵击擒之,尽俘其众。乙巳,齐取周汾州及姚襄城,唯郭荣所筑城独存。敷,愔之族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