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步迦可汗所部大乱,铁勒仆骨等十余部,皆叛步迦降于启民。步迦众溃,西奔吐谷浑;长孙晟送启民置碛口,启民因而尽有步迦之众。
久之,贝州长史裴肃遣使上书,称:“高飃以天挺良才,功臣佐命,为众所疾,乃至烧毁;愿陛下录其大功,忘其小过。又二庶人获咎已久,宁无革心!愿陛下弘君父之慈,顾本性之义,各封小国,观其所为:若能迁善,渐更增益;如或不悛,贬削非晚。今者改过之路永绝,愧悔之心莫见,岂不哀哉!”书奏,上谓杨素曰:“裴肃忧我家事,此亦至诚也。”因而征肃入朝。太子闻之,谓左庶子张衡曰:“使勇改过,欲何为也?”衡曰:“观肃之意,欲令如吴太伯、汉东海王耳。”肃至,上面谕以勇不成复收之意而罢遣之。肃,侠之子也。
及太子勇以谗废,晋王广为太子,秀意甚不平。太子恐秀终为后患,阴令杨素求其罪而谮之。上遂征秀,秀踌躇,欲谢病不可。总管司马源师谏,秀作色曰:“此自我家事,何预卿也!”师垂涕对曰:“师忝参府幕,敢不经心!圣上有敕追王,以淹时月,今乃拖延未去。百姓不识王心,倘生贰言,表里疑骇,发雷霆之诏,降一介之使,王何故自明?愿王熟计之!”朝廷恐秀生变,戊子,以原州总管独子瓜楷为益州总管,驰传代之。楷至,秀犹未肯行;楷讽谕久之,乃就路。楷察秀有悔色,因勒兵为备;秀行四十馀里,将还袭楷,觇知有备,乃止。
著作郎王劭上言:“佛说:‘人应生天上及生无量寿国之时,天佛放大光亮,以香花妓乐来迎。’伏惟大行皇后福善祯符,备诸秘记,皆云是妙善菩萨。臣谨案八月二十二日,仁寿官内再雨金银花;二十三日,大宝殿后夜有神光;二十四日卯时,永安宫北有天然各种音乐,震满虚空;至夜五更,奄然如寐,遂即升遐,与经文所说,事皆符验。”上览之悲喜。
太子阴作偶人,缚手钉心,桎梏杻械,书上及汉王姓名,仍云“请华山慈父圣母神兵收杨坚、杨谅神魂,如此形状,勿令散荡。”密埋之华山下,杨素发之;又云秀妄述图谶,称京师妖异,造蜀地征祥;并作檄文,云“指期问罪”,置秀集合,俱以闻奏。上曰:“天下宁有是邪!”十仲春,癸巳,废秀为庶人,幽以内侍省,不听与老婆相见,唯獠婢二人差遣,连坐者百馀人。秀上表摧谢曰:“伏愿慈恩,赐垂矜愍,残息未尽之间,希与瓜子相见;请赐一穴,令骸骨有所。”瓜子,其爱子也。上因下诏数其十罪,且曰:“我今不知杨坚、杨谅是汝何亲?”后乃听与其子同处。
蜀王秀至长安,上见之,不与语;明日,使使切让之。秀赔罪,太子诸王流涕庭谢。上曰:“顷者秦王糜费财物,我以父道训之。今秀蠹害生民,当以君道绳之。”因而付法律者。开府仪同三司庆整谏曰:“庶人勇既废,秦王已薨,陛下见子无多,何至如是!蜀王性甚廉洁,今被重责,恐不自全。”上大怒,欲断其舌,因谓群臣曰:“当斩秀于市以谢百姓。”乃令杨素等推治之。
厥后上亦浸疏忌素,乃下敕曰:“仆射国之宰辅,不成躬亲细务,但三五日一贯省,批评大事。”外示优崇,实夺之权也。素由是终仁寿之末,不复通判费事。出杨约为伊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