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卯,榆林贼帅郭子和遣使来降。觉得灵州总管。

庚申,诏隋氏离宫游幸之所并废之。

李密将入朝,至温,闻元文都等死,乃还金墉。东都大饥,私钱滥恶,太半杂以锡环,其细如线,米斛直钱八九万。

先是,建德陷景城,执户曹河东张玄素,将杀之,县民千馀人号泣请代其死,曰:“户曹清慎非常,大王杀之,何故惩恶!”建德乃释之,觉得治书侍御史,固辞;及江都败,复觉得黄门侍郎,玄素乃起。饶阳令宋副本,博学有才华,说建德以定河北之策,建德引为谋主。建德定都乐寿,命所居曰金城宫,备置百官。

初,李密尝受业于儒生徐文远。文远为皇泰主国子祭酒,自出樵采,为密军所执;密令文远南面坐,备弟子礼,北面拜之。文远曰:“老夫既荷厚礼,敢不尽言!未审将军之志欲为伊、霍以继绝扶倾乎?则老夫虽迟暮,犹愿极力;若为莽、卓,乘危邀利,则无所用老夫矣!”密顿首曰:“昨奉朝命,备位上公,冀竭庸虚,匡济国难,此密之本志也。”文远曰:“将军名臣之子,失涂至此,若能不远而复,犹不失为忠义之臣。”及王世充杀元文都等,密复问计于文远。文远曰:“世充亦门人也,其为人残暴褊隘,既乘此势,必有异图,将军前计为不谐矣。非破世充,不成入朝也。”密曰:“始谓先生儒者,不达时势,今乃坐决大计,何其明也!”文远,孝嗣之玄孙也。

秋,七月,皇泰主遣大理卿张权、鸿胪卿崔善福赐李密书曰:“本日之前,咸共刷荡;使至今后,相互通怀。七政之重,伫公匡弼;九伐之利,委公批示。”权等既至,密北面拜受圣旨。既无西虑,悉以精兵东击化及。密知化及军粮且尽,因伪与和;化及大喜,恣其兵食,冀密馈之。会密下有人开罪,亡抵化及,具言其情,化及大怒;其食又尽,乃渡永济渠,与密战于童山之下,自辰达酉;密为流矢所中,堕马闷绝,摆布奔散。追兵且至,唯秦叔宝独保卫之,密由是获免。叔宝复出兵与之力战,化及乃退。化及入汲郡求军粮,又遣使拷掠东郡吏民以责米粟。王轨等不堪其弊,遣通事舍人许敬宗诣密请降;密以轨为滑州总管,以敬宗为元帅府记室,与魏征共掌文翰。敬宗,善心之子也。房公苏威在东郡,随众降密,密以其隋氏大臣,谦虚礼之。威见密,初不言帝室艰危,唯再三跳舞,称“不图本日复睹圣明!”时人鄙之。化及闻王轨叛,大惧,自汲郡引兵欲取以北诸郡,其将陈智略帅岭南骁果万馀人,樊文超帅江淮排□,张童儿帅江东骁果数千人,皆降于密。文超,子盖之子也。化及犹有众二万,北趣魏县;密知其无能为,西还巩洛,留徐世勣以备之。

元文都等喜于和解,谓天下可定,于上东门置酒作乐,自段达已下皆起舞。王世充作色谓起居侍郎崔长文曰:“朝廷官爵,乃以与贼,其志欲何为邪!”文都等亦疑世充欲以城应化及,由是有隙,然犹外相弥缝,阳为亲善。

辛丑,内史令延安靖公窦威薨。以将作大匠窦抗兼纳言,黄门侍郎陈叔达判纳言。

戊辰,遣黄台公瑗安抚山南。

乙巳,宣州刺史周超击朱粲,败之。

丁酉,万年县法曹武城孙伏伽上表,觉得:“隋以恶闻其过亡天下。陛下龙飞晋阳,远近呼应,未期年而登帝位;徒知得之之易,不知隋失之之不难也。臣谓宜易其复辙,务尽下情。凡人君言动,不成不慎。窃见陛下本日即位而明日有献鹞雏者,此乃少年之事,岂圣主所须哉!又,百戏散乐,亡国淫声。近太常于官方借妇女裙襦五百馀袭以充妓衣,拟蒲月五日玄武门游戏,此亦非所觉得子孙法也。凡如此类,悉宜废罢。善恶之习,朝夕渐染,易以移人。皇太子、诸王参僚摆布,宜谨择其人;其有家声不能雍睦,为人素无行义,专好奢糜,以声色游猎为事者,皆不成使之靠近也。自古及今,骨肉乖离,乃至败国亡家,未有不因摆布诽谤而然也。愿陛下慎之。”上省表大悦,下诏褒称,擢为治书侍御史,赐帛三百匹,仍颁示远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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