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轨将安修仁兄兴贵,仕长安,表请说轨,谕以祸福。上曰:“轨阻兵恃险,保持吐谷浑、突厥,吾发兵击之,尚恐不克,岂口舌所能下乎!”兴贵曰:“臣家在凉州,奕世豪望,为民夷所附;弟修仁为轨所信赖,后辈在机近者以十数。臣往说之,轨听臣固善,若其不听,图之肘腋,易矣!”上乃遣之。
梁师都与突厥命数千骑寇延州,行军总管段德操兵少不敌,闭壁不战,伺师都稍怠,玄月,丙寅,遣副总管梁礼将兵击之。师都与礼战方酣,德操以轻骑多张旗号,掩击厥后,师都军溃;逐北二百余里,破其魏州,虏男女二千馀口。德操,孝先之子也。
丙戌,刘武周陷平遥。
乙酉,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高昌王黮伯雅各遣使入贡。
六月,庚子,窦建德陷沧州。
己酉,突厥遣使来告始毕可汗之丧,上举哀于长乐门,废朝三日,诏百官就馆吊其使者。又遣内史舍人郑德挺吊处罗可汗,赙帛三万段。
蒲月,王世充陷义州,复寇西济州。遣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将兵救之。
初,西突厥曷娑那可汗入朝于隋,隋人留之,国人立其叔父,号射匮可汗。射匮者,达头可汗之孙也,既立,拓地东至金山,西至海,遂与北突厥为敌,建庭于龟兹北三弥山。射匮卒,弟统叶护立。统叶护勇而有谋,北并铁勒,控弦数十万,据乌孙故地,又移庭于石国北千泉;西域诸国皆臣之,叶护各遣吐屯监之,督其征赋。
轨至长安,并其后辈皆伏法。以安兴贵为右武候大将军、上柱国、凉国公,赐帛万段,安修仁为左武候大将军、申国公。
丙辰,刘武四周并州,齐王元吉拒却之。戊午,诏太常卿李仲文将兵救并州。
八月,丁酉,酅公薨,谥曰隋恭帝;无后,以族子行基嗣。
乙巳,王世充备法驾入宫,即天子位。丙午,大赦,改元开通。
兴贵至武威,轨觉得摆布卫大将军。兴贵乘间说轨曰:“凉地不过千里,土薄民贫。今唐起太原,取函秦,宰制中原。战必胜,攻必取,此殆天启,非人力也。不若举河西归之,则窦融之功复见于本日矣!”轨曰:“吾据江山之固,彼虽强大,若我何?汝自唐来,为唐游说耳。”兴贵谢曰:“臣闻繁华不归故里,如衣绣夜行。臣阖门受陛下荣禄,安肯附唐!但欲效其愚虑,可否在陛下耳。”因而退与修仁阴结诸胡起兵击轨,轨出战而败,婴城自守。兴贵徇曰:“大唐遣我来诛李轨,敢助之者夷三族!”城中人争出就兴贵。轨计穷,与老婆登玉女台,置酒为别。庚辰,兴贵执之以闻,河西悉平。邓晓在长安,跳舞称庆,上曰:“汝为人使臣,闻国亡,不戚而喜,以求媚于朕。不忠于李轨,肯为朕用乎!”遂废之毕生。
王世充以礼部尚书裴仁基、左辅大将军裴行俨有威名,忌之。仁基父子知之,亦不自安,乃与尚书左丞宇文儒童、儒童弟尚食直长温、散骑常侍崔德本行刺世充及其党,复尊立皇泰主;事泄,皆夷三族。齐王世惲言于世充曰:“儒童等谋反,正为皇泰主尚在故也,不如早除之。”世充从之,遣兄子唐王仁则及家奴梁百年鸩皇泰主。皇泰主曰:“更加请太尉,以往者之言,未应至此。”百年欲为启陈,世惲不准;又请与皇太后辞决,亦不准。乃布度焚香礼佛:“愿自今过去,不复活帝王家!”饮药,不能绝,以帛缢杀之。谥曰恭天子。世充以其兄楚王世伟为太保,齐王世惲为太傅,领尚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