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世民围洛阳宫城,城中守御甚严,大炮飞石重五十斤,掷二百步,八弓弩箭如车辐,镞如巨斧,射五百步。世民四周攻之,日夜不息,旬馀不克。城中欲翻城者凡十三辈,皆不果发而死。唐将士皆疲弊思归,总管刘弘基等请班师。世民曰:“今大肆而来,当一劳永逸。东方诸州已望风款服,唯洛阳孤城,势不能久,功在垂成,何如弃之而去!”乃命令军中曰:“洛阳未破,师必不还,敢言班师者斩!”众乃不敢复言。上闻之,亦密敕世民使还,世民表称洛阳必可克,又遣参谋军事封德彝入朝面论情势。德彝言于上曰:“世充得地虽多,率皆羁属,号令所行,唯洛阳一城罢了,智极力穷,克在朝夕。今若旋师,贼势复振,更相连接,后必难图!”上乃从之。世民遣世充书,谕以祸福;世充不报。
戊午,王世充郑州司兵沈悦遣使诣左武候大将军李世勣请降。左卫将军王群廓夜引兵袭虎牢,悦为内应,遂拔之,获其荆王行本及长史戴胄。悦,君理之孙也。
并州安抚使唐俭密奏:“真乡公李仲文与妖僧志觉有谋反语,又娶陶氏之女以应桃李之谣。谄事可汗,甚得其意,可汗许立为南面可汗。及在并州,赃贿狼籍。”上命裴寂、陈叔达、萧瑀杂鞠之。乙巳,仲文伏法。
窦建德行台尚书令恒山胡大恩请降。
己酉,瓜州刺史贺拔行威执骠骑将军达奚暠,举兵反。
王世充遣其兄子代王琬、长孙安世诣窦建德报聘,且乞师。
是岁,李子通渡江攻沈法兴,取京口。法兴遣其仆射蒋元超拒之,战于庱亭,元超败死,法兴弃毗陵,奔吴郡。因而丹杨、毗陵等郡皆降于子通。子通以法兴府掾李百药为内史侍郎、国子祭酒。
诏赠王怀文上柱国、朔州刺史。
初,骠骑将军王怀文为唐军标兵,为世充所获,世充欲慰悦之,引置摆布。壬寅,世充出右掖门,临洛水为陈,怀文忽引槊刺世充,世充衷甲,槊折不能入,摆布猝出不料,皆愕眙不知所为。怀文走趣唐军,至写口,追获,杀之。世充归,解去衷甲,袒示群臣曰:“怀文以槊刺我,卒不能伤,难道天所命乎!”
王世充太子玄应将兵数千人,自虎牢运粮入洛阳,秦王世民遣将军李君羡邀击,大破之,玄应仅以身免。
壬辰,燕郡王李艺又击窦建德军于笼火城,破之。
世民使宇文士及奏请进围东都,上谓士及曰:“归语尔王:今取洛阳,止欲停战。克城之日,乘舆法物,图籍东西,非私家所须者,委汝收之。其馀后代财宝,并以分赐将士。”
癸卯,峡州刺史许绍攻萧铣荆门镇,拔之。绍所部与梁、郑毗邻,二境得绍士卒,皆杀之,绍得二境士卒,皆资给遣之。仇敌愧感,不复侵掠,境内以安。
辛丑,世民移军青城宫,壁垒未立,王世充帅众二万自方诸门出,凭故马坊垣堑,临谷水以拒唐兵,诸将皆惧。世民以精骑陈于北邙,登魏宣武陵以望之,谓摆布曰:“贼势窘矣,悉众而出,徼幸一战,本日破之,后不敢复出矣!”命屈突通帅步兵五千渡水击之,戒通曰:“兵交则纵烟。”烟作,世民引骑南下,身先士卒,与通合权势战。世民欲知世充陈厚薄,与精骑数十冲之,直出其背,众皆披靡,杀伤甚众。既而限以长堤,与诸骑相失,将军丘行恭独从世民,世充数骑追及之,世民马中流矢而毙。行恭回骑射追者,发无不中,追者不敢前。乃上马以授世民,行恭于马前步执长刀,距跃大喊,斩数人,突陈而出,得入雄师。世充亦帅众决死战,散而复合者数四,自辰至午,世充兵始退。世民纵兵乘之,直抵城下,俘斩七千人,遂围之。骠骑将军段志玄与世放逐力战,深切,马倒,为世充兵所擒,两骑夹持其髻,将渡洛水,志玄踊身而奋,二人俱坠马。志玄驰归,追者数百骑,不敢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