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十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初,行俭行至朔川,谓其下曰:用兵之道,抚士贵诚,制敌尚诈。前日萧嗣业粮运为突厥所掠,士卒冻馁,故败。今突厥必复为此谋,宜有以诈之。乃诈为粮车三百乘,每车伏懦夫五人,各持陌刀、劲弩,以羸兵数百为之援,且伏精兵于险要以待之;虏果至,羸兵弃车散走。虏驱车就水草,解鞍牧马,欲取粮,懦夫自车中跃出,击之,虏惊走,复为伏兵所邀,杀获殆尽,自是粮草运转者,虏莫敢近。
丁亥,新罗国法敏卒,遣使立其子政明。
薛延陀达浑等五州四万馀帐来降。
玄月,甲申,以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王德真为相王府长史,罢政事。
上征田游岩为太子洗马,在东宫无所规益。右卫副率蒋俨以书责之曰:“足下负巢、由之俊节,傲唐、虞之圣主,声出区宇,名流海内。主上屈万乘之重,申三顾之荣,遇子以商山之客,待子以不臣之礼,将以教诲储贰,渐染芝兰耳。皇太子春秋鼎盛,圣道未周,仆以鄙人,犹参庭诤,足下受调护之寄,是可言之秋,唯唯而无一谈,悠悠以卒年事。向使不餐周粟,仆何敢言!禄及亲矣,以何酬塞?想为不达,谨书起予。”游岩竟不能答。
己丑,河源道经略大使黑齿常之将兵击吐蕃论赞婆于良非川,破之,收其粮畜而还。常之在军七年,吐蕃深畏之,不敢犯边。
初,太原王妃之薨也,天后请以承平公主为女官以追福。及吐蕃乞降亲,请尚承平公主,上乃为之立承平观,以公主为观主以拒之。至是,始选光禄卿汾阴薛曜之子绍尚焉。绍母,太宗女城阳公主也。
太子洗马刘讷言尝撰《俳谐集》以献贤,贤败,搜得之,上怒曰:“以《六经》教人,犹恐不化,乃进俳谐鄙说,岂教诲之义邪!”流讷言于振州。左卫将军高真行之子政为太子典膳丞,事与贤连,上以付其父,使自训责。政入门,真行以佩刀刺其喉,真行兄户部侍郎审行又刺其腹,真行兄子璿断其首,弃之道中。上闻之,不悦,贬真行动睦州刺史,审行动渝州刺史。真行,士廉之子也。
天后以顗妻萧氏及顗弟绪妻成氏非贵族,欲出之,曰:“我女岂可使与农家女为妯娌邪!或谓:萧氏,瑀之侄孙,国度旧姻。乃止。”
甲午,左仆射兼太子少傅、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仁轨固请解仆射;许之。
奉职既就擒,馀党走保狼山。诏户部尚书崔知悌驰传诣定襄宣慰将士,且区处馀寇,行俭引军还。
秋,七月,吐蕃寇河源,左武卫将军黑齿常之击却之。擢常之为河源军经略大使。常之以河源冲要,欲加兵戍之,而转输险远,乃广置烽戍七十馀所,开屯田五千馀顷,岁入五百馀万石,由是战守有备焉。
突厥馀众围云州,代州都督窦怀悊、右领军中郎将程务挺将兵击破之。
夏州群牧使安元寿奏:“自调露元年玄月以来,丧马一十八万馀匹,监牧吏卒为虏所杀掠者八百馀人。”
乙丑,立左卫大将军、雍州牧英王哲为皇太子,改元,赦天下。
三月,裴行俭大破突厥于黑山,擒其酋长奉职,可汗泥熟匐为其下所杀,以其首来降。
夏,四月,乙丑,上幸紫桂宫。
中书令、检校鄯州都督李敬玄,军既败,屡称疾请还;上许之。既至,无疾,诣中书视事;上怒,丁巳,贬衡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