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葛遗元振书,称:“我与唐初无恶,但仇阙啜。宗尚书受阙啜金,欲枉破奴部落,冯中丞、牛都护接踵而来,奴岂得坐而待死!又闻史献欲来,徒扰智囊,恐未有宁日。乞大使筹议措置。”元振奏娑葛书。楚客怒,奏言元振有异图,召,将罪之。元振使其子鸿间道具奏其状,乞留定西土,不敢归。周以悌竟坐流白州,复以元振代以悌,赦娑葛罪,册为十四姓可汗。

仁愿表留岁满镇兵以助其功,咸阳兵二百馀人逃归,仁愿悉擒之,斩于城下,军中股栗,六旬而成。以拂云祠为中城,距东西两城各四百馀里,皆据津要,拓地三百馀里。于牛头朝那山北,置烽候千八百所,以左玉钤卫将军论弓仁为朔方军前锋游弈使,戍诺真水为逻卫。自是突厥不敢度山畋牧,朔方无复寇掠,减镇兵数万人。

十仲春,御史中丞姚廷筠奏称:“比见诸司不遵律令格局,事无大小皆悉闻奏。臣闻为君者任臣,为臣者奉法。万机丛委,不成遍览,岂有修一水窦,伐一枯木,皆取断宸衷!自今若军国大事及条式无文者,听奏取进止,自馀各准法处罚。其有故生疑滞,致有稽失,望令御史纠弹。”从之。

三月,丙辰,朔方道大总管张仁愿筑三受降城于河上。

丁巳晦,敕中书、门下与学士、诸王、驸马入阁守岁,设庭燎,置酒,吹打。酒酣,上谓御史大夫窦从一曰:“闻卿久无伉俪,朕每忧之。今夕岁除,为卿成礼。”从一但唯唯拜谢。俄而内侍引烛笼、步障、金缕罗扇自西廊而上,扇后有人衣礼衣,花钗,令与从一对坐。上命从一诵《却扇诗》数首。扇却,去花换衣而出,徐视之,乃皇后老乳母王氏,本蛮婢也。上与侍臣大笑。诏封莒国夫人,嫁为从一妻。俗谓乳母之婿曰:“阿冲”,从一每谒见及进表状,自称“翊圣皇后阿冲”,时人谓之:“国冲”,从一欣然有自大之色。

秋,七月,癸巳,以左屯卫大将军、朔方道大总管张仁愿同中书门下三品。

以婕妤上官氏为昭容。

冬,十月,己酉,修文馆直学士、直居舍人武平一上表请抑损外戚权宠;不敢斥言韦氏,但请抑损己家。上优制不准。平一名甄,以字行,载德之子也。

上官婕妤及后宫多立外第,出入无节,朝士常常从之游处,以求进达。安乐公主尤骄横,宰相以下多出其门。与长乐公主竞起第舍,以侈丽相高,拟于宫掖,而精美过之。安乐公主请昆明池,上以百姓蒲鱼所资,不准。公主不悦,乃更夺民田作定昆池,延袤数里,累石象华山,引水象天津,欲以胜昆明,故名定昆。安乐有织成裙,直钱一亿,花草鸟兽,皆如粟粒,正视旁视,日中影中,各为一色。上好击毯,由是民风相尚,驸马武崇训、杨慎交洒油以筑毯场。慎交,恭仁曾孙也。

长宁、安乐诸公主多纵僮奴掠百姓后代为奴婢,侍御史袁从之收系狱,治之。公主诉于上,上手制释之。从之奏称:“陛下纵奴掠夫君,何故理天下!”上竟释之。

上以安乐公主将适左卫中郎将武延秀,遣使召太子来宾武攸绪于嵩山。攸绪将至,上敕礼官于两仪殿设别位,欲行问道之礼,听以山服葛巾入见,不名不拜。仗入,通事舍人引攸绪就位;攸绪趋立辞见班中,再拜如常仪。上惊诧,竟不成所拟之礼。上屡延以内殿,频烦宠锡,皆谢不受;亲贵谒侯,寒温以外,不交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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