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忠既居要地,中外饷遗辐凑,积缣至三千万匹。
北庭都护程千里追阿布思至碛西,以书谕葛逻禄,使呼应。阿布思穷迫,归葛逻禄,葛逻禄叶护执之,并其老婆、麾下数千人送之。甲寅,加葛逻禄叶护顿毗伽开府仪同三司,赐爵金山王。
杨国忠令人说安禄山诬李林甫与阿布思谋反,禄山使阿布思部落降者诣阙,诬告林甫与阿布思约为父子。上信之,下吏按问;林甫婿谏议大夫杨齐宣惧为所累,附国忠意证成之。时林甫尚未葬,仲春,癸未,制削林甫官爵;子孙有官者除名,流岭南及黔中,给随身衣及粮食,自馀资产并没官;远亲及党与坐贬者五十馀人。剖林甫棺,抉取含珠,褫金紫,更以小棺如庶人礼葬之。己亥,赐陈希烈爵许国公,杨国忠爵魏国公,赏其成林甫之狱也。
是岁,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击大勃律,至菩萨劳城,前锋屡捷,常清乘胜逐之。标兵府果毅段秀实谏曰:“虏兵羸而屡北,诱我也;请搜摆布山林。”常清从之,果获伏兵,遂大破之,受降而还。
上在华清宫,欲夜出游,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谏曰:“宫外即郊野,安可不备不虞!陛下必欲夜游,请归城阙。”上为之引还。
安禄山以李林甫奸刁逾己,故畏服之。及杨国忠为相,禄山视之蔑如也,由是有隙。国忠屡言禄山有反状,上不听。
庚申,以杨国忠为右相,兼文部尚书,其判使并仍旧。
或劝陕郡进士张彖谒国忠,曰:“见之,繁华立可图。”彖曰:“吾辈依杨右相如泰山,吾觉得冰山耳!若皎日既出,吾辈得无失所恃乎!”遂隐居嵩山。
上暮年自恃承平,觉得天下无复可忧,遂深居禁中,专以声色自娱,悉委政事于林甫。林甫媚事摆布,逢迎上意,以固其宠;根绝言路,讳饰聪明,以成其奸;妒贤疾能,排抑胜己,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凡在相位十九年,养成天下之乱,而上不之寤也。
南诏数寇边,蜀人请杨国忠赴镇;左仆射兼右相李林甫奏遣之。国忠将行,泣辞上,言必为林甫所害,贵妃亦为之请。上谓国忠曰:“卿暂到蜀区处军事,朕屈指待卿,还当入相。”林甫时已有疾,忧懑不知所为,巫言一见上可小愈。上欲就视之,摆布固谏。上乃命林甫出庭中,上登降圣阁眺望,以红巾招之。林甫不能拜,令人代拜。国忠比至蜀,上遣中使派遣,至昭应,谒林甫,拜于床下。林甫流涕谓曰:“林甫死矣,公必为相,今后事累公!”国忠谢不敢当,汗流覆面。十一月,丁卯,林甫薨。
冬,十月,戊寅,上幸华清宫。
冬,十月,戊寅,上幸华清宫。
蒲月,戊申,庆王琮薨,赠靖德太子。
是时中国盛强,自安远门西尽唐境凡万二千里,闾里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翰每遣使入奏,常乘白橐驼,日驰五百里。
甲申,以平卢兵马使史思明兼北平太守,充卢龙军使。
哥舒翰素与安禄山、安思顺不协,上常和解之,使为兄弟。是冬,三人俱入朝,上使高力士宴之于城东。禄山谓翰曰:“我父胡,母突厥,公父突厥,母胡,族类颇同,何得不相亲?”翰曰:前人云:狐向窟嗥不祥,为其忘本故也。兄苟见亲,翰敢不经心!“禄山觉得讥其胡也,大怒,骂翰曰:突厥敢尔!翰欲应之,力士目翰,翰乃止,阳醉而散,自是为怨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