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未,群臣请上尊号曰乾元大圣光天文武孝感天子;许之。
秋,七月,丙戌,初铸当十大钱,文曰“乾元重宝”,从御史中丞第五琦之谋也。
甲寅,上皇幸化清宫;十一月,丁丑,还京师。
庚寅,命朔方郭子仪、淮西鲁炅、兴平李奂、滑濮许叔冀、镇西、北庭李嗣业、郑蔡季广琛、河南崔光远七节度使及平卢兵马使董秦将步骑二十万讨庆绪;又命河东李光弼、关内、泽潞王思礼二节度使将所部兵助之。上以子仪、光弼皆功臣,难相统属,故不置元帅,但以寺人开府仪同三司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措置使。观军容之名自此始。癸巳,广州奏:大食、波斯围州城,刺史韦利见逾城走,二国兵掠堆栈,焚庐舍,浮海而去。
以开府仪同三司李嗣业为怀州刺史,充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
六月,己酉,立太一坛于南郊之东,从王玙之请也。上尝不豫,卜云山川为祟,玙请遣中使与女巫乘驿分祷天下名山大川。巫恃势,所过滋扰州县,干求受赃。黄州有巫,盛年美色,从恶棍少年纪十,为蠹尤甚,至黄州,宿于驿舍。刺史左震晨至驿,门扃锁,不成启,大怒,破锁而入,曳巫于阶下斩之,所从少年悉毙之,籍其赃数十万,具以状闻,且请以其赃代穷户租,遣中使还京师,上无以罪也。
是岁,置振武节度使,领镇北多数护府、麟、胜二州;又置陕虢华及豫许汝二节度使。安南经略使为节度使,领交、陆等十一州。
丙子,招讨党项使王仲升斩党项酋长拓跋戎德,传首。
玄月,庚午朔,以右羽林大将军赵泚为蒲、同、虢三州节度使。
承恩多以私财募部曲,又数衣妇人服诣诸将营说诱之,诸将以白思明,思明疑未察。会承恩入京师,上使内侍李思敬与之俱至范阳宣慰。承恩既宣旨,思明留承恩馆于府中,帷其床,伏二人于床下。承恩少子在范阳,思明使省其父。夜中,承恩密谓其子曰:“吾受命除此逆胡,当以吾为节度使。”二人于床下大喊而出。思明乃执承恩,索其装囊,得铁券及光弼牒,牒云:“承庆事成则付铁券;不然,不成付也。”又得簿书数百纸,皆先从思明反者将士名。思明责之曰:“我何负于汝而为此!”承恩谢曰:“极刑,此皆李光弼之谋也。”思明乃集将佐吏民,西向大哭曰:“臣以十三万众降朝廷,何负陛下,而欲杀臣!”遂榜杀承恩父子,连坐死者二百馀人。承恩弟承玼免。思明囚思敬,表上其状。上遣中使慰谕思明曰:“此非朝廷与光弼之意,皆承恩所为,杀之甚善。”
初,史思明以列将事来卢军使乌知义,知义善待之。知义子承恩为信都太守,以郡降思明,思明思旧恩而全之。及安庆绪败,承恩说思明降唐。李光弼以思明终当兵变,而承恩为思明所亲信,阴使图之;又劝上以承恩为范阳节度副使,赐阿史那承庆铁券,令共图思明,上从之。
肃宗遭唐中衰,幸而复国,是宜正高低之礼以法纪四方;而盗取一时之安,不思永久之患。彼命将帅,统藩维,国之大事也,乃委一介之使,徇行伍之情,无问贤不肖,唯其所欲与者则授之。自是以后,积习为常,君臣循守,觉得得策,谓之姑息。乃至偏裨士卒,杀逐主帅,亦不治其罪,因以其位任授之。但是爵禄、废置、杀生、予夺皆不出于上而出于下,乱之生也,庸有极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