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地热,上以军士未有春服,亦自御夹衣。
上欲为唐安公主造塔,厚葬之,谏议大夫、同平章事姜公辅表谏,觉得“山南非久安之地,公主之葬,会归上都,此宜俭薄,以副军须之急。”上使谓陆贽曰:“唐安造塔,其费甚微,非宰相所宜论。公辅正欲指朕不对,自求名耳。相负如此,当若那边之?”贽上奏,觉得公辅任居宰相,遇事论谏,不当罪之,其略曰:“公辅顷与臣同在翰林,臣今据理辨直则涉于私党之嫌,希旨顺成则违于匡辅之义。涉嫌止贻于身患,违义实玷于群恩。徇身忘君,臣之耻也!”又曰:“唯暗惑之主,则怨讟溢于下国而耳不欲闻,腥德达于上天而心不求寤,迨乎颠覆,犹未知非。”又曰:“当问理之是非,不论事之大小!《虞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机。’唐、虞之际,主圣臣贤,虑事之微,日至万数。但是微之不成不重也,如此,陛下又安可忽而念乎!”又曰:“若以谏争为指过,则剖心之主不宜见罪于哲王;以谏争为取名,则匪躬之臣不该垂训于圣典。”又曰:“假成心将指过,谏以取名,但能闻善而迁,见谏不逆,则所指者适足以彰陛下莫大之善,所取者适足以资陛下无疆之休。因此利焉,所获多矣。傥或怒其指过而不改,则陛下招恶直之讥;黜其取名而不容,则陛下被违谏之谤。是乃掩己过而过弥著,损彼名而名益彰。果而行之,所失大矣。”上意犹怒,甲寅,罢公辅为左庶子。
甲辰,加李晟鄜坊、京畿、渭北、商华副元帅。晟家百口及神策军士家眷皆在长安,朱泚善遇之。军中有言及家者,晟泣曰:“天子安在,敢言家乎!”泚使晟靠近以家书遗晟曰:“公家无恙。”晟怒曰:“尔敢为贼为间!”立斩之。军士未授春衣,隆冬犹衣裘褐,终无叛志。
左仆射李揆自吐蕃还,甲子,薨于凤州。
丁亥,以李晟兼京畿、渭北、鄜、坊、丹、延节度使。
始,怀光方强,朱泚畏之,与怀光书,以兄事之,约分帝关中,永为邻国。及怀光决反,逼乘舆南幸,其下多叛之,势益弱。泚乃赐怀光圣旨,以臣礼待之,且征其兵。怀光惭怒,内忧麾下为变,外恐李晟袭之,遂烧营东走,掠泾阳等十二县,鸡犬无遗。及富平,大将孟涉、段威勇将数千人奔于李晟,将士在道散亡接踵。至河中,或劝河中守将吕鸣岳焚桥拒之,鸣岳以兵少恐不能支,遂纳之,河中尹李齐运弃城走。怀光遣其将赵贵先筑垒于同州,刺史李纾惧,奔行在。幕僚裴向摄州事,诣贵先,责以逆顺之理,贵先感寤,遂请降,同州由是获全。向,遵庆之子也。怀光使其将符峤袭坊州,据之,渭北守将窦觎帅猎团七百围之。峤请降。诏以觎为渭北行军司马。
庚戌,以魏博兵马使田绪为魏博节度使。浑瑊帅诸军出斜谷,崔汉衡劝吐蕃出兵助之,尚结赞曰:“邠军不出,将袭我后。”韩游瑰闻之,遣其将曹子达将兵三千往会瑊军,吐蕃遣其将论莽罗依将兵二万从之。李楚琳遣其将石閎将卒七百从瑊拔武功。庚戌,朱泚遣其将韩昮等攻武功,閎以其众迎降。瑊战倒霉,出兵登西原。会曹子达以吐蕃至,击昮,大破之于武亭川,斩首万馀级,昮仅以身免。瑊遂引兵屯奉天,与李晟东西呼应,以逼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