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李希烈陷邓州。
陕虢都知兵马使达奚抱晖毒杀节度使张劝,代总军务,邀求旌节,且阴召李怀光将达奚小俊为援。上谓李泌曰:“若蒲、陕连衡,则猝不成制。且抱晖据陕,则水陆之运皆绝矣。不得不烦卿一往。”辛丑,以泌为陕虢都防备水陆运使。上欲以神策军送泌之官,问“须多少人?”对曰:“陕城三面悬绝,攻之未能够光阴下也,臣请以单骑入之。”上曰:“单骑如何可入?”对曰:“陕城之人,不贯抗命,此特抱晖为恶耳。若以大兵临之,彼闭壁定矣。臣今单骑抵其近郊,彼举在兵则非敌,若遣小校来杀臣,一定不更加臣用也。且今河东全军屯安邑,马燧入朝,愿敕燧与臣同辞皆行,使陕人欲侵犯于臣,则畏河东移军讨之,此亦一势也。”上曰:“固然,朕方大用卿,宁失陕州,不成失卿,当更使别人往耳。”对曰:“别人必不能入。今事情之初,众心不决,故可出其不料,夺其奸谋。别人踌躇拖延,彼既成谋,则不得前矣。”上许之。泌见陕州进奏官及将吏在长安者,语之曰:“主上以陕、虢饥,故不授泌节而领运使,欲令督江、淮米以赈之耳。陕州行营在夏县,若抱晖可用,当使将之。有功,则赐旌节矣。”抱晖觇者驰告之,抱晖稍自安。泌具以语白上曰:“欲使其士卒思米,抱晖思节,必不害臣矣。”上曰:“善!”戊申,泌与马燧俱告别。庚戌,加泌陕虢察看使。泌出潼关,鄜坊节度使唐朝臣以步骑三千布于关外,曰:“奉密诏送公至陕。”泌曰:“辞日奉进止,以便宜处置。此一人不成相蹑而来,来则吾不得入陕矣。”唐臣以受诏不敢去,泌写宣以却之,因疾驱而前。抱晖不使将佐出迎,惟侦者接踵。沁宿曲沃,将佐不俟抱晖之命来迎,泌笑曰:“吾事济矣!”去城十五里,抱晖亦出谒。泌称其摄事保完城隍之功,曰:“军中烦言,不敷介怀。公等职事皆按堵仍旧。”抱晖出而喜。泌既入城视事,宾佐有请屏人白事者。泌曰:“易帅之际,军中烦言,乃其常理,泌到,自妥贴矣,不肯闻也。”由是反仄者皆自安。泌但索簿书,治粮储。明日,召抱晖至宅,语之曰:“吾非爱汝而不诛,恐自今有危疑之地,朝廷所命将帅皆不能入,故丐汝馀生,汝为我赍版、币祭前使,慎无入关,自择安处,潜来取家,保无它也。”泌之告别也,上籍陕将预于乱者七十五人授泌,使诛之。泌既遣抱晖,日中,宣慰使至。泌奏“已遣抱晖,馀不敷问。”上复遣中使诣陕,必使诛之。泌不得已,械兵马使林滔等五人送京帅,恳请赦之。诏谪戍天德;岁馀,竟杀之。而抱晖遂逃亡,不知所这。达奚小俊引兵至境,闻泌已入陕而还。
韩游瑰请兵于浑瑊,共取朝邑。李怀光将阎晏欲争之,士卒指邠军曰:“彼非吾父兄,则吾后辈,何仍旧白刃相向乎!”语甚嚣。晏遽引兵去。怀光知众心不从,乃诈称欲返国,聚货财,饰车马,运俟路通入贡,由是得复逾旬月。
夏,四月,丁丑,以曹王皋为荆南节度,李希烈将李思登以随州降之。
李怀光都虞候吕鸣岳密通款于马燧,事泄,怀光杀之,屠其家。事连幕僚高郢、李鄘,怀光集将士而责之,郢、鄘抗言逆顺,无所惭隐,怀光囚之。鄘,邕之侄孙也。马燧军于宝鼎,败怀光兵于陶城,斩首万馀级,分兵会浑瑊,逼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