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月,辛丑,上以太庙两室破漏,逾月不葺,罚将作监、度支判官、宗正卿俸;亟射中使帅工徒,辍禁中营缮之材以葺之。左补阙韦温谏,觉得:“国度置百官,各有所司,苟为堕旷,宜黜其人,更择能者代之。今旷官者止于罚俸,而忧轸所切即委内臣,是以宗庙为陛下所私,而百官皆为虚设也。”上善其言,即追止中使,命有司葺之。

冬,十月,戊寅,李德裕奏南诏寇巂州,陷三县。

和王绮薨。

回鹘昭礼可汗为其下所杀,从子胡特勒立。

初,李宗闵与德裕有隙,及德裕还自西川,上重视甚厚,朝夕且为相,宗闵百方沮之不能。京兆尹杜悰,宗闵党也,尝诣宗闵,见其有忧色,曰:“得非以大戎乎?”宗闵曰:“然。何故相救?”悰曰:“悰有一策,可平宿憾,恐公不能用。”宗闵曰:“何如?”悰曰:“德裕有文学而不由科第,常用此为慊慊,若使之知举,必喜矣。”宗闵沉默有间,曰:“更思其次。”悰曰:“不则用为御史大夫。”宗闵曰:“此则可矣。”悰再三与约,乃诣德裕。德裕迎揖曰:“公何为访此寥寂?”悰曰:“靖安相公令悰达意。”即以大夫之命告之。德裕欣喜泣下,曰:“此大门官,小子何足以当之!”寄谢重沓。宗闵复与给事中杨虞卿谋之,事遂中断。虞卿,汝士之从弟也。

十一月,乙卯,以荆南节度使段文昌为西川节度使。西川监军王践言入知枢密,数为上言:“缚送悉怛谋以快虏心,绝厥后降者,非计也。”上亦悔之,尤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牛僧孺失策。附李德裕者因言“僧孺与德裕有隙,害其功。”上益疏之。僧孺内不自安,会上御延英,谓宰相曰:“天下何时当承平,卿等亦成心于此乎!”僧孺对曰:“承平无象。今四夷不至好侵,百姓不至流散,虽非至理,亦谓小康。陛下若别求承平,非臣等所及。”退,谓同列曰:“主上责望如此,吾曹岂得久居此地乎!”因累表请罢。十仲春,乙丑,以僧孺同平章事,充淮南节度使。

臣光曰:君明臣忠,上令下从,俊良在位,佞邪黜远,礼修乐举,刑清政平,奸宄消伏,兵革偃戢,诸侯顺附,四夷怀服,时和年丰,家给人足,此承平之象也。于斯之时,阍寺擅权,胁君于内,弗能远也;藩镇阻兵,陵慢于外,弗能制也;士卒杀逐主帅,拒命自主,弗能诘也;军旅岁兴,赋敛日急,骨肉纵横于田野,杼轴空竭于里闾,而僧孺谓之承平,不亦诬乎!当文宗求治之时,僧孺任居承弼,进则苟安取容以窃位,退则欺君诬世以盗名,罪孰大焉!

丙辰,西川节度使李德裕奏遣使诣南诏索所掠百姓,得四千人而还。

珍王诚薨。

乙亥,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宗闵同平章事、充山南西道节度使。

庚戌,以杨虞卿为常州刺史,张元夫为汝州刺史。它日,上复言及朋党,李宗闵曰:“臣素知之,故虞卿辈臣皆不与美官。”李德裕曰:“给、舍非美官而何!”宗闵失容。丁巳,以萧浣为郑州刺史。

夏,蒲月,甲辰,李德裕奏修邛崃关及移巂州理台登城。秋,七月,原王逵薨。

三月,辛丑,以武宁节度使王智兴兼侍中,充忠武节度使;以邠宁节度使李听为武宁节度使。

六月,乙巳,以山南西道节度使李载义为河东节度使。先是,回鹘每入贡,所过暴掠,州县不敢诘,但严兵防卫罢了。载义至镇,回鹘使者李畅入贡,载义谓之曰:“可汗遣将军入贡,以固舅甥之好,非遣将军陵践上国也。将军不戢部曲,使为侵盗。载义亦得杀之,勿谓中国之法可忽也。”因而悉罢防卫兵,但使二卒守其门。畅畏服,不敢犯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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