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奚、契丹羁属回鹘,各有监使,岁督其贡赋,且诇唐事。张仲武遣牙将石公绪统二部,尽杀回鹘监使等八百馀人。仲武破那颉啜,得室韦酋长老婆。室韦以金帛羊马赎之,仲武不受,曰:“但杀回鹘监使则归之!”癸卯,李德裕等奏:“河东奏事官孙俦适至,云回鹘移营近南四十里。刘沔觉得此必契丹不与之同,恐为其掩袭故也。据此局势,正堪驱除。臣等问孙俦,若与幽州合势,迫逐回鹘,更须益几兵。俦言不须多益兵,唯大同兵少,得易定千人助之足矣。”上皆从之。诏河东、幽州、振武、天德各出大兵,移营稍前,以迫回鹘。
初,吐蕃达磨赞普有佞幸之臣,觉得相。达磨卒,无子,佞相立其妃纟林氏兄尚延力之子乞离胡为赞普,才三岁,佞相与妃共制国事,吐蕃老臣数十人皆不得预政事。辅弼结都那见乞离胡不拜,曰:“赞普宗族甚多,而立纟林氏子,国人谁服其令?鬼神谁飨其祀?国必亡矣!近年灾异之多,乃为此也。老夫无权,不得正其乱以报先赞普之德,有死罢了!”拔刀剺面,恸哭而出。佞相杀之,灭其族,国人气愤。又不遣使诣唐求册立。洛门川讨击使论恐热,性悍忍,多诈谋,乃属其徒告之曰:“贼舍国族立纟林氏,专害忠良以胁众臣,且无大唐册命,何名赞普!吾当与汝属举义兵,入诛纟林妃及用事者以正国度。天道助顺,功无不成。”遂说三部落,得万骑。是岁,与青海节度使联盟举兵,自称国相。至渭州,遇国相尚思罗屯薄寒山,恐热击之,思罗弃辎重西奔松州。恐热遂屠渭州。思罗发苏毗、吐谷浑、羊划一兵,合八万,保洮水,焚桥拒之。恐热至,隔水语苏毗等曰:“贼臣乱国,天遣我来诛之,汝曹何如助逆!我今已为宰相,海内兵我皆得制之,汝不从,将灭汝部落!”苏毗等疑不战,恐热引骁骑渡水,苏毗等皆降,思罗西走,追获,杀之。恐热尽并其众,合十馀万,自渭州松州,所过残灭,尸相枕藉。
蒲月,戊申,遣鸿胪卿张贾安抚嗢没斯等,以嗢没斯为左金吾大将军、怀化郡王;其次酋长官赏有举。赐其部众米五千斛,绢三千匹。
上幸泾阳校猎。乙卯,谏议大夫高少逸、郑朗于阁中谏曰:“陛下比来游猎稍频,出城太远,侵星夜归,万机荒废。”上改容谢之。少逸等出,上谓宰相曰:本置谏官使之论事,朕欲不时闻之。宰相皆贺。己未,以少逸为给事中,朗为左谏议大夫。
黠戛斯遣将军踏布合祖等至天德军,言“先遣都吕施合等营私主归之大唐,至今无声问,不知得达,或为奸人所隔。今出兵求索,上天上天,期于必得。”又言“将徙就合罗川,居回鹘故国,兼已得安西、北庭达靼等五部落。”
冬,十月,丁卯,立皇子岘为益王,岐为兖王。
夏,四月,庚辰,天德都防备使田牟奏:“回鹘扰乱不已,不俟朝旨,已出兵三千拒之。”壬午,李德裕奏:“田牟殊不知兵,蛮夷善于野战,短于攻城。牟但应死守以待诸道兵集,今全军出战,万一得胜,城中空虚,何故自固!望亟遣中使止之。如已比武,即诏云、朔、天德以来羌、浑各出兵奋击回鹘,凡所虏获,并令自取。回鹘羁旅二年,粮食乏绝,民气易动。宜诏田牟招诱降者,给粮转致太原,不成留于天德。嗢没斯诚伪虽未可知,然要早加官赏。纵使不诚,亦足为反间。且欲奖其忠义,为讨伐之名,令远近诸蕃知但责可汗犯顺,非欲尽灭回鹘。石雄善战无敌,请觉得天德都团练副使,佐田牟用兵。”上皆从其言。初,太和中,河西党项扰边,文宗召石雄于白州,隶振武军为裨将,屡立军功,以王智兴故,未甚进擢。至是,德裕举用之。甲申,嗢没斯帅其国特勒、宰相称二千二百馀人来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