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月,甲午,加陈敬瑄兼侍中。
黄巢以朱温为同州刺史,令温自取之。仲春,同州刺史米诚奔河中,温遂据之。
初,高骈好神仙,有方士吕用之坐妖党,逃亡归骈,骈宠遇之,补以军职。用之,鄱阳茶商之子也,久客广陵,熟其情面,炉鼎之暇,颇言公私利病,骈愈奇之,略加信赖。骈旧将梁缵、陈珙、冯绶、董瑾、俞公楚、姚归礼素为骈所厚,用之欲擅权,浸以计去之。骈遂夺缵兵,族珙家,绶、瑾、公楚、归礼咸见疏。用之又引其党张守1、诸葛殷共勾引骈。守一本沧、景村民,以术干骈,无所遇,贫困甚,用之谓曰:“但与吾同心,勿忧不繁华。”遂荐于骈,骈宠待埒于用之。殷始自鄱阳来,用之先言于骈曰:“玉皇以公职事沉重,辍摆布尊神一人佐公为理,公善遇之。欲其久留,亦可縻以人间重职。”明日,殷谒见,抵赖风生,骈觉得神,补盐铁剧职。骈严洁,甥侄辈何尝得接坐。殷病风疽,搔扪不替手,脓血满爪,骈独与之同席促膝,传杯器而食。摆布觉得言,骈曰:“神仙以此试人耳!”骈有畜犬,闻其腥秽,多来近之。骈怪之,殷笑曰:“殷尝于玉皇前见之,别来数百年,犹了解。”骈与郑畋有隙,用之谓骈曰:“宰相有遣剑客来刺公者,今夕至矣!”骈大惧,问计安出。用之曰:“张先生尝学斯术,能够御之。”骈请于守一,守一承诺。乃使骈衣妇人之服,潜于它室,而守一代居骈寝榻中,夜掷铜器于阶,令铿然有声。又密以囊盛彘血,洒于庭宇,如搏斗之状。及旦,笑谓骈曰:“几落奴手!”骈泣谢曰:“先生于骈,乃重生之惠也!”厚酬以金宝。有萧胜者,赂用之,求盐城监,骈有难色,用之曰:“用之非为胜也,近得上仙书云,有宝剑在盐城井中,须一灵官取之。以胜上仙摆布之人,欲使取剑耳。”骈乃许之。胜至监数月,函一铜匕首以献,用之见,顿首曰:“此北帝所佩,得之,则百里以内五兵不能犯。”骈乃饰以珠玉,常置坐隅。用之自谓磻溪真君,谓守一乃赤松子,殷乃葛将军,胜乃秦穆公之婿也。
凤翔行军司马李昌言将本军屯兴平。时凤翔堆栈虚竭,犒赏稍薄,粮馈不继。昌言知府中兵少,因激愤其众。冬,十月,引军还袭府城。郑畋登城与士卒言,其众皆上马罗拜曰:“相公诚无负我曹。”畋曰:“行军苟能戢兵爱人,为国灭贼,亦能够顺守矣。”乃以留务委之。本日西赴行在。
忠武监军杨复光屯武功。
陈敬瑄多遣人历县镇诇事,谓之寻事人,所最多所求取。有二人过资阳镇,独无所求。镇将谢弘让邀之,不至。自疑有罪,夜,亡入群盗中。明旦,二人去,弘让实无罪也。捕盗使杨迁诱弘让出首而执以送使,云讨击擒获,以求功。敬瑄不之问,杖弘让脊二十,钉于西城二七日,煎油泼之,又以胶麻掣其疮,备极惨酷,见者冤之。又有邛州牙官阡能,因公事违期,避杖,逃亡为盗。
永嘉贼朱褒陷温州。
以感化留后时溥为节度使。
用之每对骈呵叱风雨,仰揖空际,云有神仙过云表。骈辄随而拜之。然常厚赂骈摆布,使伺骈动静,共为欺罔,骈不之寤。摆布小有贰言者,辄为用之陷死不旋踵,但潜抚膺鸣指,口不敢言。骈倚用之如摆布手,公私大小之事皆决于用之,退贤进不肖,淫刑滥赏,骈之政事因而大坏矣!用之知高低愤懑,恐有窃发,请置梭巡使。骈即以用之领之,募险狯者百馀人,纵横闾巷间,谓之“察子”,官方呵妻詈子,靡不知之。用之欲夺人货财,掠人妇女,辄诬以背叛,搒掠夺服,杀其人而取之,所幻灭者数百家,门路以目,将吏士民虽家居,皆重足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