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主好为微行,酒坊、倡家靡所不到,恶人识之,乃命令士民皆著大裁帽。
大封王躬乿,性残暴,水兵统帅王建杀之,自主,复称高丽王,以开州为东京,平壤为西京。建俭省刻薄,国人安之。
吴徐温劝吴王祀南郊,或谓:“礼乐未备且唐祀南郊,其费巨万,今未能办也。”温曰:“安有王者而不事天乎!吾闻事天贵诚,多费何为!唐每郊祀,启南门,灌其枢用脂百斛。此乃季世奢泰之弊,又安足法乎!”甲子,吴王祀南郊,配以太祖。乙丑,大赦;加徐知诰同平章事,领江州察看使。寻以江州为奉化军,以知诰领节度使。徐温闻寿州团练使崔太初苛察失民气,欲征之,徐知诰曰:“寿州边隅大镇,征之恐为变,不若使其入朝,因留之。”温怒曰:“一崔太初不能制,如别人何!”征为右雄武大将军。
阎宝惭愤,疽发于背,甲戌卒。
玄月,戊寅朔,张处瑾使其弟处球乘李存进无备,将兵七千人奄至东垣渡。时晋之马队亦向镇州城下,两不相遇。镇兵及存进营门,存进狼狈引十馀人斗于桥上,镇兵退,晋马队断厥后,夹攻之,镇兵殆尽,存进亦战没。晋王以蕃汉马步总管李存审为北面招讨使。镇州食极力尽,处瑾遣使诣行台请降,未报,存审兵至城下。丙半夜,城中将李再丰为内应,密投缒以纳晋兵,比明毕登,执处瑾兄弟家人及其党高濛、李翥、齐俭送行台,赵人皆请而食之,磔张文礼尸于市。赵王故酒保得赵王遗骸于灰烬中,晋王命祭而葬之。以赵将符习为成德节度使,乌震为赵州刺史,赵仁贞为深州刺史,李再丰为冀州刺史。震,信都人也。
六月,乙卯朔,日有食之。
秋,七月,惠王友能降。庚子,诏赦其死,降封房陵侯。
魏州税多逋负,晋王以让司录济阴赵季良,季良曰:“殿下何时当平河南?”王怒曰:“汝职在督税,职之不修,何敢预我军事!”季良对曰:“殿下方谋攻取而不爱百姓,一旦百姓离心,恐河北亦非殿下之有,况河南乎!”王悦,谢之。自是重之,每预谋议。
甲午,晋王至新城南,候骑白契丹前锋宿新乐,涉沙河而南;将士皆失容,士卒有亡去者,主将斩之不能止。诸将皆曰:“虏倾国而来,吾众寡不敌;又闻梁寇内侵,宜且还师魏州以救底子,或请释镇州之围,西入井陉避之。”晋王踌躇未决,中门使郭崇韬曰:“契丹为王郁所诱,本利货财而来,非能救镇州之急难也。王新破梁兵,威振夷、夏,契丹闻王至,心沮气索,苟挫其前锋,遁走必矣。”李嗣昭自潞州至,亦曰:“今劲敌在前,吾有进无退,不成轻动以摇民气。”晋王曰:“帝王之兴,自有天命,契丹其如我何!吾以数万之众安定山东,今遇此小虏而避之,何脸孔以临四海!”乃自帅铁骑五千先进。至新城北,半出桑林,契丹万馀骑见之,惊走。晋王分军为二逐之,行数十里,获契丹主之子。时沙河桥狭冰薄,契丹陷灭顶者甚众。是夕,晋王宿新乐。契丹主车帐在定州城下,败兵至,契丹举众退保望都。晋王至定州,王都迎谒于马前,宴于府第,请以爱女妻王子继岌。戊戌,晋王引兵趣望都,契丹逆战,晋王以亲军千骑先进,遇奚酋秃馁五千骑,为其所围。晋王力战,出入数四,自午至申不解。李嗣昭闻之,引三百骑横击之,虏退,王乃得出。因纵兵奋击,契丹大败,逐北至易州。会大雪弥旬,高山数尺,契丹人马无食,死者相属于道。契丹主举手指天,谓卢文进曰:“天未令我至此。”乃北归。晋王引兵蹑之,随其去处,见其野宿之所,布藁于地,回环刚正,皆如编剪,虽去,无一枝乱者,叹曰:“虏用法严乃能如是,中国所不及也。”晋王至幽州,使二百骑蹑契丹以后,曰:“虏出境即还。”骑恃勇追击之,悉为所擒,惟两骑自它道走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