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丁已朔,李绍真奏克刑州,擒赵太等。庚申,绍真引兵至邺都,营于城西北,以太等徇于邺都城下而杀之。
王正言方据按召吏草奏,无至者,正言怒,其家人曰:“贼已入城,杀掠于市,吏皆逃散,公尚谁呼!”正言惊曰:“吾初不知也。”又索马,不能得,乃帅僚佐步出门谒在礼,再拜请罪。在礼亦拜,曰:“士座思归耳,尚书重德,勿自大屈。”慰谕遣之。众推在礼为魏博留后,具奏其状。北京留守张宪家在邺都,在礼厚抚之,遣使以书诱宪,宪不发封,斩其使以闻。
仲春,己丑朔,以宣徽南院使李绍宏为枢密使。
己亥,魏王继岌至利州,李绍琛遣人断桔柏津。继岌闻之,以任圜为副招讨使,将步骑七千,与都批示使梁汉飆、监军李延安催讨之。
戊戌,李继□严至凤翔,监军使柴重厚不以符印与之,促令诣阙。
癸巳,贼入邺都,孙铎等拒战不堪,亡去。赵在礼据宫城,署皇甫晖及军校赵进为马步都批示使,纵兵大掠。进,定州人也。
魏博批示使杨仁晸,将所部兵戍瓦桥,逾年代归,至贝州,以邺都空虚,恐兵至为变,敕留屯贝州。时天下莫知郭崇韬之罪,官方讹言云:“崇韬杀继岌,自王于蜀,故族其家。”朱友谦子建徽为澶州刺史,帝密敕邺都监军史彦琼杀之。门者白留守王正言曰:“史武德半夜驰马出城,不言何往。”又讹言云:“皇后以继岌之死归咎于帝,已弑帝矣,故急召彦琼计事。”情面愈骇。杨仁晸部兵皇甫晖与其徒夜博不堪,因情面不安,遂反叛,劫仁晸曰:“主上以是有天下者,吾魏兵力也;魏军甲不去体,马不解鞍者十馀年,今天下已定,天子不怀旧劳,更加猜忌。远戍逾年,方喜代归,去家天涯,不使相见。今闻皇后弑逆,京师已乱,将士愿与公俱归,仍表闻朝廷。若天子万福,发兵致讨,以吾魏博兵力足以拒之,安知不更加繁华之资乎?”仁晸不从,晖杀之;又劫小校,不从,又杀之。效节批示使赵在礼闻乱,衣不及带,逾垣而走,晖追及,曳其足而下之,示以二首,在礼惧而从之。乱兵遂奉觉得帅,焚劫贝州。晖,魏州人;在礼,涿州人也。诘旦,晖等拥在礼南趣临清、永济、馆陶,所过剽掠。壬辰晚,有自贝州来告军乱将犯邺都者,都巡检使孙铎等亟诣史彦琼,请授甲乘城为备。彦琼疑铎等有异志,曰:“告者云本日贼至临清,计程须六日晚方至,为备未晚。”孙铎曰:“贼既反叛,必乘吾未备,日夜倍道,安肯计程而行!请仆射帅众乘城,铎募劲兵千人伏于王莽河逆击之,贼既势挫,必当离散,然后可扑讨也。必俟其至城下,万一有奸报酬内应,则事危矣。”彦琼曰:“但严兵守城,何必逆战!”是夜,贼前锋攻北门,弓弩乱发。时彦琼将部兵宿北门楼,闻贼呼声,立即掠溃。彦琼单骑奔洛阳。
李绍荣讨赵在礼久无功,赵太据邢州未下。沧州军乱,小校王景戡讨定之,因自为留后;河朔州县告乱者接踵。帝欲自征邺都,宰相、枢密使皆言京师底子,车驾不成轻动,帝曰:“诸将无可使者。”皆曰:“李嗣源最为勋旧。”帝心忌嗣源,曰:“吾惜嗣源,欲过夜卫。”皆曰:“别人无可者。”忠武节度使张全义亦言:“河朔多事,久则患深,宜令总管进讨;若倚绍荣辈,未见胜利之期。”李绍宏亦屡言之,帝以表里所荐,久乃许之,甲寅,命嗣源将亲军讨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