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子,帝遣使以圣旨安集农夫保聚山谷避契丹之患者。
契丹主复召晋百官,谕之曰:“天时向暑,吾难久留,欲暂至上国省太后。当留亲信一人于此为节度使。”百官请迎太后。契丹主曰:“太后族大,如古柏根,不成移也。”契丹主欲尽以晋之百官自随。或谓:“举国北迁,恐摇民气,不如稍稍迁之。”乃诏有职事者从行,馀留大梁。复以汴州为宣武军,以萧翰为节度使。翰,述律太后之兄子,其妹复为契丹主后。翰始以萧为姓,自是契丹后族皆称萧氏。
建雄留后刘在明朝于契丹,以节度副使骆从朗知州事。帝遣使者张晏洪等如晋州,谕以己即帝位,从朗皆囚之。大将药可俦杀从朗,推晏洪权留后,庚辰,遣使以闻。
三月,丙戌朔,契丹主服赭袍,坐崇元殿,百官行入阁礼。
丹州都批示使高彦珣杀契丹所署刺史,自领州事。
高防与王守恩谋,遣批示使李万超白天帅众大噪入府,斩赵行迁,推守恩权知昭义留后。守恩杀契丹使者,举镇来降。
契丹主闻帝即位,以通事耿崇美为昭义节度使,高唐英为彰德节度使,崔廷勋为河阳节度使,以控扼关键。
初,晋置乡兵,号天威军。教习岁馀,村民不闲军旅,竟不成用。悉罢之,但令七户输钱十千,其铠仗悉输官。而恶棍后辈,不复肯复农业,山林之盗,自是而繁。及契丹入汴,纵胡骑打草谷。又多以其后辈及亲信摆布为节度使、刺史,不通政事,华人之狡狯者多往依其麾下,教之妄作威福,掊敛货财,民不堪命。因而地点相聚为盗,多者数万人,少者不减千百,攻陷州县,杀掠吏民。滏阳贼帅梁晖,有众数百,送款晋阳求功效,帝许之。磁州刺史李谷密通表于帝,令晖袭相州。晖侦知高唐英未至,相州积兵器,无守备。丁丑夜,遣懦夫逾城入,启关纳其众,杀契丹数百,其守将突围走,晖据州自称留后,表言其状。
镇宁节度使耶律郎五,性残虐,澶州人苦之。贼帅王琼帅其徒千馀人,夜袭据南城,北度浮航,纵兵大掠,围郎五于牙城。契丹主闻之,甚惧,始遣天平节度使李守贞、天雄节度使杜重威还镇,由是无久留河南之意。遣兵救澶州,琼退屯近郊,遣其弟超奉表来求救。癸未,帝厚赐超,遣还。琼兵败,为契丹所杀。
吴越复发水军,遣其将余安将之,自海道救福州。己亥,至白虾浦。海岸泥塘,须布竹箦乃可行,唐之诸军在城南者,聚而射之,箦不得施。冯延鲁曰:“城以是不降者,恃此救也。今相持不战,徒老我师,不若纵其登岸尽杀之,则城不攻自降矣。”裨将孟坚曰:“浙兵至此已久,不能进退,求一战而死不成得。若听其登岸,彼必致死于我,其锋不成当,安能尽杀乎!”延鲁不听,曰:“吾自击之。”吴越兵既登岸,大喊奋击,延鲁不能御,弃众而走,孟坚战死。吴越兵乘胜而进,城中兵亦出,夹攻唐兵,大破之。唐城南诸军皆遁,吴越兵追之。王崇文以牙兵三百拒之,诸军陈于崇文以后,追者乃还。
契丹主遣右谏议大夫赵熙使晋州,括率钱帛,征督甚急。从朗既死,民相帅共杀熙。契丹主赐赵晖诏,即觉得保义留后。晖斩契丹使者,焚其诏,遣教唆河间赵矩奉表诣晋阳。契丹遣其将高模翰攻晖,不克。帝见矩,甚喜,曰:“子挈咽喉之地以归我,天下不敷定也!”矩因劝帝早引兵南向以副天下之望,帝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