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亥,汝州奏防备使刘审交卒。吏民诣阙上书,以审交有仁政,乞留葬汝州,得奉事其丘垄,诏许之。州人相与聚哭而葬之,觉得立祠,岁时享之。太师冯道曰:“吾尝为刘君僚佐,观其为政,无以逾人,非能减其租赋,除其徭役也,但推公廉慈爱之心以行之耳。此亦世人所能为,但别人不为而刘君独为之,故汝人爱之如此。使天下二千石皆效其所为,何患得民不如刘君哉!”
六月,河决郑州。
丁未,以吴越王弘俶为诸道兵马元帅。
楚王希广遣其僚属孟骈说马希萼曰:“公忘父兄之仇,北面事唐,何异袁谭求救于曹公邪!”希萼将斩之,骈曰:“古者兵交,使在其间,骈若爱死,安肯此来!骈之言非私于潭人,实为公谋也。”乃释之,使还报曰:“大义绝矣,非地下不相见也!”朱进忠请希萼自将兵取潭州,辛未,希萼留其子光赞守朗州,悉发境内之兵趣长沙,自称顺天王。
壬辰,以左监门卫将军郭荣为贵州刺史、天雄牙内都批示使。荣本姓柴,父守礼,郭威之妻兄也,威未有子时养觉得子。
唐主闻汉兵尽平三叛,始罢李金全北面行营招讨使。
闰月,宫中数有怪。癸巳,大风雨,发屋拔木,吹郑门扉起,十馀步而落。震死者六七人,水深高山尺馀。帝召司天监赵延乿,问以禳祈之术,对曰:“臣之业在天文光阴,禳祈非所习也。然王者欲弭灾异,莫如修德。”延乿归,帝遣中使问:“如何为修德?”延乿对:“请读《贞观政要》而法之。”
平卢节度使刘铢,贪虐恣横,朝廷欲征之,恐其拒命,因沂、密用兵于唐,遣前沂州刺史郭琼将兵屯青州。铢不自安,置酒召琼,伏兵幕下,欲害之。琼知其谋,悉屏摆布,安闲如会,了无惧色,铢不敢发。琼因谕以祸福,铢感服,诏至即行。庚戌,铢入朝。辛亥,以琼为颍州团练使。
癸未,罢永安军。
庚子,蜀主立其弟仕毅为夔王,仁贽为雅王,仁裕为彭王,仁操为嘉王。己酉,立子玄喆为秦王,玄珏为褒王。
朝廷欲移易藩镇,因其请赴嘉庆节上寿,许之。
丙午,以皇弟山南西道节度使承勋为开封尹,加兼中书令,实未出阁。
蜀太师、中书令宋忠武王赵廷隐卒。
帝自即位以来,枢密使、右仆射、同平章事杨邠总机政,枢密使兼侍中郭威主挞伐,归德节度使、侍卫亲军都批示使兼中书令史弘肇典宿卫,三司使、同平章事王章掌财赋。邠颇公忠,退朝,门忘我谒,虽不却四方馈遗,有馀辄献之。弘肇督察都城,道不拾遗。是时承契丹荡覆之馀,公私困竭,章捃摭遗利,吝于出纳,以实府库。属三叛连衡,宿兵累年而供馈不乏。及事平,赐赉以外,另有馀积,以是国度粗安。章剥削刻急。旧制,田税每斛更输二升,谓之“雀鼠耗”,章始令更输二斗,谓之“省耗”;旧钱出入皆以八十为陌,章台令入者八十,出者七十七,谓之“省陌”;有犯盐、黮、酒黮之禁,锱铢涓滴,罪皆死;由是百姓愁怨。章尤不喜文臣,尝曰:“此辈授之握算,不知纵横,何益于用!”俸禄皆以不堪资军者给之,吏已高其估,章更增之。帝摆布嬖倖浸用事,太后亲戚亦干预朝政,邠等屡裁抑之。太后有故交子求补军职,弘肇怒而斩之。武德使李业,太后之弟也,高祖使掌内帑,帝即位,尤蒙宠任。会宣徽使阙,业意欲之,帝及太后亦讽在朝;邠、弘肇觉得内使迁补有次,不成以外戚超居,乃止。内客省使阎晋卿次当为宣徽使,久而不补。枢密承旨聂文进、飞龙使后匡赞、翰林茶酒使郭允明皆有宠于帝,久不迁官,共怨在朝。文进,并州人也。刘铢罢青州归,久奉朝请,未除官,常戟手于在朝。帝初除三年丧,听乐,赐伶人锦袍、玉带。伶人诣弘肇谢,弘肇怒曰:“士卒守边苦战,犹未有以赐之,汝曹何功而得此!”皆夺以还官。帝欲立所幸耿夫报酬后,邠觉得太速。夫人卒,帝欲今后礼葬之,邠复觉得不成。帝年益壮,厌为大臣所制。邠、弘肇尝议事于帝前,帝曰:“审图之,勿令人有言!”邠曰:“陛下但禁声,有臣等在。”帝积不能平,摆布因乘间谮之于帝云:“邠等专恣,终当为乱。”帝信之。尝夜闻作坊锻声,疑有急兵,达旦不寐。司空、同平章事苏逢吉既与弘肇有隙,知李业等怨弘肇,屡以言激之。帝遂与业、文进、匡赞、允明谋诛邠等,议既定,入白太后。太后曰:“兹事何可轻发!更宜与宰相议之。”业时在旁,曰:“先帝尝言,朝廷大事不成谋及墨客,懦怯误人。”太后复觉得言,帝忿曰:“国度之事,非闺门所知!”拂袖而出。乙亥,业等以其谋告阎晋卿,晋卿恐事不成,诣弘肇第欲告之,弘肇以他故辞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