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十月,癸丑,车驾入洛阳,幸南宫,遂定都焉。
行至鄗,召冯异诣鄗,问四方动静。异曰:“更始必败,宗庙之忧在于大王,宜从众议!”会儒生强华自关中奉《赤伏符》来诣王曰:“刘秀出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群臣因复奏请。六月,己未,王即天子位于鄗南;改元,大赦。
臣光曰:孔子称“举善而教,不能则劝”,是以舜举皋陶,汤举伊尹,而不仁者远,有德故也。光武即位之初,群雄竞逐,四海鼎沸,彼摧坚陷敌之人,机谋抵赖之士,方见重于世,而独能取忠诚之臣,旌循良之吏,拔于草莱当中,实诸群公之首,宜其光复古物,享祚悠长,盖由知所先务而得其本原故也。
梁王永称帝于睢阳。
世祖光武天子上之上
宗室刘茂聚众京、密间,自称厌新将军,攻陷颍川、汝南,众十馀万人。帝使骠骑大将军景丹、建威大将军耿弇、强弩将军陈俊攻之。茂来降,封为中山王。
邓禹围安邑,数月未下,更始大将军樊参将数万人度大阳,欲攻禹。禹逆击于解南,斩之。王匡、成丹、刘均合军十馀万,复共击禹,禹军倒霉。明日,癸亥,匡等以六甲穷日,不出,禹因得更治兵。甲子,匡悉军出攻禹。禹令军中无得妄动,既至营下,因传发诸将,鼓而并进,大破之。匡等皆走,禹追斩均及河东太守杨宝,遂定河东,匡等奔还长安。
朱鲔闻王北征而河内孤,乃遣其将苏茂、贾强将兵三万馀人渡巩河,攻温;鲔自将数万人攻平阴以缀异。檄书至河内,寇恂即勒军驰出,并移告属县,出兵会温下。军吏皆谏曰:“今洛阳兵渡河,前后不断。宜待众军毕集,乃可出也。”恂曰:“温,郡之藩蔽,失温则郡不成守。”遂驰赴之。旦日,合战,而冯异遣救及诸县兵适至,恂令士卒乘城鼓噪大喊,言曰:“刘公兵到!”苏茂军闻之,陈动。恂因奔击,大破之。冯异亦渡河击朱鲔,鲔走;异与恂追至洛阳,环城一匝而归。自是洛阳震恐,城门昼闭。
李松自槀引兵还,从更始与赵萌共攻王匡、张卬于长安。连战月馀,匡等败走,更始徒居长信宫。赤眉至高陵,王匡、张卬等迎降之,遂共连兵打击东京都。李松出战,赤眉生得松。松弟况为城门校尉,开门纳之。玄月,赤眉入长安。更始单骑走,从厨城门出。式侯恭以赤眉立其弟,自系诏狱;闻更始败走,乃出,见定陶王祉。祉为之除械,相与从更始于渭滨。右辅都尉严本,恐失更始为赤眉所诛,即将更始至高陵,本将兵宿卫,实在围之。更始将相皆降赤眉,独丞相曹竟不降,手剑格死。
上遣岑彭击荆州群贼,下犨、叶等十馀城。十一月,甲午,上幸怀。
刘盆子居长乐宫,三辅郡县、营长遣使进献,兵士辄剽夺之,又数暴掠吏民,由是皆复恪守。百姓不知所归,闻邓禹乘胜独克而师行有纪,皆望风相携负以迎军,降者日以千数,众号百万。禹所止,辄泊车拄节以劳来之,父老、老练,垂发、戴白满其车下,莫不感悦,因而名震关西。诸将豪桀皆劝禹径攻长安,禹曰:“不然。今吾众虽多,能战者少,前无可仰之积,后无转馈之资;赤眉新拔长安,财谷充分,锋锐未可当也。夫盗贼群居无整天之计,财谷虽多,变故万端,宁能死守者也!上郡、北地、安宁三郡,土广人稀,饶谷多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粮养士,以观其敝,乃可图也。”因而引军北至栒邑,所到,诸营保郡邑皆开门归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