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克自成年以来,房中姬妾无数,他除了习武脸毒以外,也会教她们学些武功,便利在江湖上行走。是以,这些姬妾又算得上是他的女弟子,“公子师父”这一称呼也是某日寻乐之余姬妾们暇想出来的花腔,既叫师父,又称公子,以讨他的欢心。
单刀在初升的阳光下划了一道森寒的寒光,直到势尽,方才落了下来,斜斜插入他们脚边,刀柄微微震颤,刀刃摇摆,寒光森然。拖雷本来握刀的右手已是虎口迸裂,鲜血长流。而几近与此同时,他另一边的肩膀上一麻,拉着程灵素的那只手顿时松了开来。
实际上,别说是欧阳克,就连和她一起长大的拖雷,也未曾见过她如许的神采,一时被吓了一跳,不由怔怔地立在那边,之前想和欧阳克冒死的那股打动也不知飞到了那里去……
程灵素眉头微蹙,内心不由有些迷惑。既然札木分解心要将拖雷当作最后的杀手锏,又岂会就安排了两个看管的军士?
他一句话又绕回到程灵素身上,一番连夸带捧,而程灵素却抿住了唇不接话。
“这就是你所说的当没见过他?”程灵素一把拉住又要往前冲的拖雷,清澈的声音里肝火难抑,一张白净细致得全然不像草原女子的脸庞涌起一阵红晕,如同精美的红玉普通。
她没想到欧阳克竟然摆了个那么好的威胁机遇却提了个如此轻易的前提。却哪知这是欧阳克久历花丛,深知欲擒故纵的事理,此时他如果提了甚么过分的前提,反而会适得其反地激启程灵素各式抵挡,不如温水煮青蛙,更能在不知不觉中让对方放下戒心。
即使程灵素是用心用了这个本就不属于本身的蒙古名字,但她毕竟顶了这个名字十年,再淡然,此时脸上也不由微微一红。
“他要你走?”欧阳克固然没听懂拖雷的话,但从他的行动上也猜到了他的企图,目光在他拉着程灵素的手上打了个转,脸上的笑意冷了一下,眼里又带上了那轻挑之意。身形一晃,拖雷只感觉面前一花,紧接动手上的刀背仿佛被甚么东西撞了一下,一股巨力沿着刀刃反激了上来,再也拿捏不住,手一松,单刀呼的一下脱手飞出。
程灵素沉下神采,不愈与他再闲扯,在拖雷肩上拍了拍,从他背后走出来,凝目不语。
他本身武功高强,面貌俊朗,举止萧洒,又极晓得体察女子的情意,再加上白驼山的少主这一身份,这些年来到他手里的女子,哪怕最早是被强行掳劫到西域的,也会为他的风采所摄,终究对贰心生倾慕之情,心甘甘心做他的姬妾。见多了千方百计要讨他欢心的女子,还未曾碰到过程灵素这般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清冷的性子。更可贵的是,一个如许性子的少女,竟然还是个使毒的里手!如此一来,欧阳克一贯自大高傲,本来的心机里又多加了几分好胜心,更想将这个少女带回白驼山去。
程灵素固然也一向防备着欧阳克脱手,可却没推测见他的行动竟如此之快。但觉面前白影闲逛,再要脱手禁止,已是来不及。只妙手腕一翻,将方才刺晕那两名军士的银针在腕间一横。
程灵素在欧阳克面前时,哪怕沉下神采都是淡淡的,薄怒难见。欧阳克常日里不是没见过狷介冷酷的女子,可他识得程灵素还没多久,却无形中总感觉这少女好似浑然不将这人间万物放在心上,这和因胆色与武功俱臻上乘所生的定力又有所分歧,仿佛是一种天生的疏离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