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胡想甜美悠长,大妞感受浑身骨头都睡酥了,半晌才揉揉眼睛醒转,一睁眼就见父母两人都守在她床边,担忧地望着她。
董娘子看到这群小东西不由莞尔一笑,顺手洒出一把米笑道:“吃吧,吃吧。”
“呸,倒打一耙,不要脸。”大妞横眉斥道,“你在山上把我打晕,你娘还来弄伤了我娘的胳膊,这些事我都还没来找你算账,你倒是一头先碰了上来。你不要觉得我现在一时想不起来当时的事,你便能够把罪名推得一干二净,我爹可在一旁看着呢,他把环境都奉告我了!”
董娘子一摘就是一大把,用盐水洗净,往小锅里一放,净水都映成了胭脂色。小火熬煮,冰糖调味,红嫩的果肉,鲜红的汁水,全数在沸水当中,起起伏伏之间,融为一体。一锅苦涩适口的冰糖杨梅饮就做成了。
董娘子摸摸女儿的额头,摸干脆道:“大妞,你还记得下午产生了甚么了吗?”
赵嫂子一愣,低头一瞧,先是讪讪一笑,可一看她不耐的模样,刻薄刻薄的赋性又占了上风,冲口就是一句:“你们有钱人,还同我们费事人家计算这些,明天又用布换了好几吊钱了吧?”
柳秀才眯着眼瞧了瞧,问道:“你们谁晓得董大妞去哪儿了,这孩子常日老是第一个来帮我扫地,明天却连人影都不见了,是不是她抱病了?”
私塾的教员柳老秀才已是耳顺之年,倒是有白发松姿之态,早夙起家,扫尽阶前落红,等待门生们来上课。
“我奉告你,你错过天大的功德了!”赵大嫂看着董娘子涓滴不管她的呼喊,一个劲地往前走,气急废弛,干脆不管不顾喊道,“我本来勉强看中你们家丫头,情愿让我们家二狗纳了她,谁知你是个不依好的东西!我们二狗但是文曲星下凡,今后要考状元的,如何能有这类老婆和岳母!我呸,傲甚么傲,等你们家那死丫头没人敢要时,你就晓得短长了!”
“娘子,你这是做甚啊!”
大妞的打盹虫都被吓跑了,她赶紧起家:“爹,娘,如何了,你们如何都在这里?”
大妞一愣:“下午?”
“返来啦。”董娘子面色如常,笑盈盈地迎出去,谁知方才端着汤饮出了屋子,就见丈夫拉着神采恍忽的女儿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她不由怒道:“大嫂子,你如何能乱踩别人家的田呢!你看看这些秧苗,都被你踩坏了!”
刚好,老槐树郁郁葱葱的树冠婆娑作响,董大郎的声音适时响起。
“哎,这不是董家娘子吗,大妹子,你这是打哪儿返来啊?”
柳秀才发笑,摇了点头道:“不必了。”
“嘿,你这是甚么态度,你敢如许跟我说话,你……”说着葵扇般的手就抓住了董娘子纤细柔嫩的手臂。
她那闺女也是,和她活脱脱一个模型脱出来的,怪不得整他们家二狗子每天魂不守舍的。
她一甩袖,干脆抬脚就走。
赵二狗面上又青又白,半晌方低声问道:“你竟然还敢来?”
“都给老夫坐下!”柳秀才老当益壮,一把戒尺舞得呼呼作响,“吵喧华闹成何体统,都闭嘴,上课了。”
只是,看着如许一锅剔透素净的甜汤,董娘子却久久踌躇,拿着瓷瓶的手,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