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看着面前几个小后代,嘴角含笑。
桂重阳道:“天然当算姑姑与梅表姐如何分产,就算是亲姑侄,也当明算账。传闻姑祖母家有房五间,田十亩。这些年也多劳亲家二老爷受累照看,姑姑说了拿出地里二分之一的收成报答亲家二老爷……”
梅氏神采发白,没有回声,而是望向桂重阳。
两人不消人请,本身排闼踱步进了院子。
桌子就摆在院子里,上面摆着几碗凉面。
世人都望向门口,就见门口站着边幅类似的两人,一人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身上穿戴长衫;一个三十来岁,也是儒生打扮。
桂重阳含笑道:“本来是亲家二老爷,就是二老爷本日不过来,长辈明日也要登门呢。姑姑是桂家人,梅表姐倒是姓梅的,自没有一向住在桂家的事理。”
梅童生听着不对劲,道:“算甚么?”
梅氏既起家,几个小的天然也跟着起家。
桂二爷爷在旁点头不已,这个侄孙子看着是个聪明的,可行事不靠谱。这也就是家里这几口人,没有外人,不然定时一骗一个准。又由此想起桂重阳之父桂远,那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当年偷银出走是不是受了外人勾引?昨晚还恨得牙根痒痒的,现在又剩下顾恤。
“真是没有端方,这般男女不忌成何体统?”这时,就听到门口有人阴阳怪气道。
不说别人,就是梅家那边,祖上也是土里刨食儿的农夫,饥荒年跟着同亲做流民才落户通州。当年梅氏祖父因不识字被人乱来,随后就发狠让儿子们识字,供出了梅老爹与梅童生兄弟两个,比及了第三代、第四代,子孙都是打小就开蒙读书,比及出来一个秀才,也算是换了门楣。
天气渐黑,梅氏要筹措晚餐,江五爷没有跟家里说,不好再外过夜,道别亲人,回镇上去了。
桂重阳带返来的十二口箱子,除了一箱子铺盖、一箱子衣服以外日用以外,剩下十箱子都是各色册本。其别人不奇怪这些,梅氏却晓得诗书传家的好处。
桂重阳还不知通州这边风俗,只感觉天热吃冰脸刚好爽口,虽是素食,倒是芝麻酱的香味扑鼻而来,加上切得细细的黄瓜丝、焯好的绿豆芽,吃的非常清爽。
桂二奶奶除了两个儿子,另有个女儿,嫁回到镇上娘家。
看着角落里的鸡鸭,另有饭桌下蹲着的白猫,梅童生满脸嫌弃。
桂春虽有些拘束,到底折腾了一天,肚子里也饿得慌,加上看到梅朵之前在厨房切面,晓得是她亲手所做,用起来更是苦涩,直接用了两碗。要不是白面精贵,不好多吃,再来两碗桂春也吃得下。
这时,就听桂重阳接着道:“当年姑祖母、姑祖父前后去世,只剩下姑姑与表姐二人,家里庶出劳烦了亲家二老爷十几年,现在恰好当算一算。”
桂二爷爷与桂二奶奶老两口站在门口,看不到江家的马车了,立时就没了精力,摆摆手回绝了梅氏留饭的话,搀扶着回家去了。
桂春想起桂重阳昨日的话,望向梅氏父子满眼防备;梅朵明显也想到这个,身子绷得直直的,神采有些惨白;只要桂重阳,早就防着梅家,见不惯梅童生“反客为主”模样,对梅氏道:“姑姑,这是哪家的客?如何这个时候上门?”
桂重阳虽还不知乡间端方,可这一句话也是落了梅家父子的脸,像是指着他们两个说是乞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