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有只手伸过来轻柔地捏了捏她的耳朵,触感温软如玉,又有冷香似麝,刚才涣散的眼神倏尔间便集合作害羞带怯,耳廓迅猛地烧红起来。唐潆昂首,看向太后,虽是不知该说些甚么也开了口:“阿娘……我……”
半晌后,唐潆才笑了笑:“阿娘,此事并不焦急。本日赐粥食时,报国寺的小沙弥带着了缘徒弟的口信过来,说迩来天寒极易染恙,拔袋出家尚可缓缓。”
一次两次尚可含混其辞地乱来畴昔,次数多了,仿佛演变成君臣之间跨不畴昔的一道内心。因而,上月便有位御史直言极谏,当堂触怒了天子,她素非暴戾的酷君,又常礼贤下士,竟然怒声命令将他拉下去廷杖,更严词厉色地威慑满朝文武,若再有谏此言者,同罪论处!
沉香袅袅飘散至鼻间,太后看着食案上的空碗,忽而淡笑道:“白驹过隙跳丸日月,眨眼间你便将成人了,再过月余,便该向了缘大师索回你的寄名袋了。”
太后看着她,心中冷静感喟一声,还未说话,忍冬在旁却笑道:“难不成,陛下已经心有所属?”忍冬谈笑罢了,天子的寝食起居她算是熟稔,每日所见之人不过王公宗亲文武大臣,再者倘若果然心有所属,岂会仍然三天两端地跑到未央宫来。
天家忘我事,天子的婚事可谓国之重务,不然这些老学究老鸿儒老固执决然不会插手平常的在室少女愿否出阁。天子虽则并非先帝亲女,从谏如流的为君正道倒是颇效先帝,但是,对于这些奏疏,天子可贵一概置之不睬,全数留中不发。
每逢腊日,家家户户有食腊八粥的风俗,深宫中亦不例外,文武大臣与宫娥内侍皆得赐赉,且啖之。燕京中几处寺庙僧院,则由有司颁赐米粮、蔬果,以供佛僧。
惊风飘白日,风景驰西流。
两人坐在暖融融的殿内,炭炉里的红罗炭架出了恰可取暖的火堆,炭炉外罩着颀长的竹篾条体例而成的熏笼,既能制止炭灰飞扬,又能制止双手误触炭炉反被烫伤。再远之处,另设熏炉,熏笼覆扣着熏炉,宫人正将太后次日要穿的衣裳熨置其上,停止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