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陆文远自昨日祭天得知京中哀鸿景况后,就一向放心不下,这年也过得郁郁不乐,只等本日早朝快些向皇上奏明。当下慎重出列跪谏道:“臣昨日随圣上祭天途中发明,去岁因水灾流落在京中的哀鸿尚未获得妥当安设。臣更去城外看过,那边滞留的哀鸿更多,冻饿交集,情状惨痛,死者无算。臣请皇上拨款为哀鸿搭建临时窝棚过冬,待到开春,再着官兵同一遣送回籍。”
朱时泱道:“朕晓得了。另有事吗?”
朱时泱见他笑得还算安然,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微微点头道:“是啊,畴昔的事就叫它畴昔吧。朕会好好待桂喜的。”
朱时泱恍然大悟之余微微点头,但旋即又摇开端来,闷闷道:“陆文远确切不错,但可惜脾气太呆板了些,见到朕不是数落朕的不是就是开口就谈国度大事,无趣得很,无趣得很。”说着,却又笑了起来,道:“提及陆文远,朕与他了解竟是因为他上疏劝朕立后,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朕打了他五十廷杖,现在想想,嘿,也真是风趣。”
朱时济不置可否,拿起筷子夹了片素烤鹿肉,放在口中渐渐咀嚼。朱时泱兀自阴沉了神采。
户部尚书扳动手指头算道:“上月皇上设的庆功宴,加上此次出宫祭天补葺街道和六合坛的破钞,统共是二十万两。国库中本另有一百万两银子,减去这二十万,只剩八十万了,三月又有天下的士子春闱、殿试,接着是恩荣宴,再接下来是皇上您的万寿节,这起码要留出二十万两银子来,如许就只剩下六十万两了。而这六十万两中,有五十万两是千万动不得的了呀,就算皇上要了臣的脑袋,臣也不能从命,是以最多只能给皇上拨十万两了。”
陆文远道:“回皇上,另有。”
朱时泱有些不测,定睛一看,此人站于百官之首,却不是陆文远是谁,只好叫他速速奏来。
朱时泱银子到手,立马忙活开了,一边派人到都城最驰名誉的张徒弟处去定制烟花爆仗,一边批示尚膳监去采办宴饮所需的食材,待得一一叮咛下去,天也黑得透了。朱时泱疲累地坐在窗前榻上,想到明日便能和朝中官员共度新年,心中便自安宁很多,就连面前这除夕的夜,竟也不似昔日那般凄惨难过了。
次日,朱时泱一早儿就起来了,穿上朝服去接管百官的除夕朝贺。朝廷高低一片喜气洋洋,朱时泱天然更加欢畅,只等朝会结束便宣旨留下一品大员,在宫中一同宴饮作乐。朱时泱早就策画好了,本日请一品,明日请二品;三品,四品则各占一天,京中亲王再另择出一日,如许断断续续,也够他乐到正月十五了。朱时泱喜笑容开,待百官恭贺毕,循例问了声“有本速奏,无事退朝”,便想叫寺人传本身口谕。
朱时泱正等着台阶下,赶松散上去问道:“你笑甚么?”
朱时济道:“我笑皇兄骑驴找驴。眼巴前儿就搁着个现成的美人坯子,还到处派人去物色。”
朱时泱听得眼睛一亮,也道是个好主张。看着天气还早,赶紧着人把户部尚书叫了来,问道:“朕想在宫中宴请朝中官员,可朕的私库里已经没有现银了,若从国库里出,能出多少?”
说到桂喜,两人不知怎地俄然都有些不安闲。朱时泱认识到本身仿佛提及了某个不该提及的话题,心中悄悄悔怨,却又不好就此讳饰畴昔,便悄悄咳了一声,摸索着道:“当年那件事……你可还怪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