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时泱微微点头,复又在桌边坐了下来。朱时济看他凝神间仿佛有些欲言又止的,便问道:“皇兄是不是有甚么话想对臣弟说?”
陆文远有些动容,朱时济笑道:“皇兄这就见外了,帮手明主,匡扶朝政乃是我等为人臣子的本分。皇上若连这都要言谢,岂不是折杀了臣等吗?”
朱时泱在顿时转头看了他一眼:“人家金榜落款,进士落第,自是值得欢畅道贺一番,可朕身为帝王,却连那人生三大丧事都体味不得,又有甚么可东风对劲的?”说着,一撇嘴,竟有些郁郁。
朱时济一贯紧跟皇兄脚步,很快便策马追了上去,陆文远倒是体力不支,骑马的技艺也陌生得很,被远远地落在了背面,一迭声地大喊:“等等我。”
朱时泱悄悄看了半晌,垂垂回过神来,一左一右拉起了朱时济和陆文远的手,感慨道:“朕的江山能有现在这般秀美繁华,少不了你们二人的功绩在此中,朕要感谢你们。”
这日过后,三人豪情更胜畴前。接下来的几日安静无事,直到这一日,天下了大雨,雨势汹汹,打在舱外的雨檐上噼啪有声,运河水也被溅起无数波纹,风声雨声乱纷繁地响成一片。朱时泱早上起来见此景象,便感觉神思黯沉,仍回榻上安睡。再醒来时已是午后时分,舱外的雨小了些,却没有停歇的意义,舱中静悄悄的,只要朱时泱一人。
陆文远想了想,终究松口道:“也好,我们现下已靠近河南,改行陆路能够颠末河南境内,也都雅看去岁大旱荒废的田产规复得如何了,只是……现下时价仲夏,陆上远比水上炎热,坐车骑马又非常辛苦,皇上果然想好了吗?”
朱时济笑道:“皇兄谬奖了,臣弟也是闲来无事,聊以消遣罢了。”顿了顿,又问道:“皇兄还没用午膳吧?不如臣弟下去舱中拿来?”说着,就要起家去拿。
山颠走到绝顶便是绝壁,崖壁竖直峻峭,直插入运河水中,沿途无遮无拦,只要几株崖松的树枝横斜在半空。三人催马前行了几步,立于绝壁边沿。座下的青骢马惧高,便有些不循分起来,倒腾着前蹄喷着鼻响点头晃脑。朱时泱胆量却大,站得格外靠前些。
朱时济听了略有些惊奇:“皇兄何时变得如此柔嫩寡断了?皇兄贵为天子,何必事事都要过问别人?”
朱时泱这才暴露一丝笑意,看着朱时济道:“康平王真是有好生之德。”
朱时泱道:“朕也但愿从今今后,你们都能像本日如许陪着朕,你们情愿吗?”说着,将两人的手在手中握紧了几分,目光炯炯地望向两人。
朱时泱好生猎奇,绕到近前去一看,本来是一缸红黑金鱼。那群金鱼正鼓着眼泡争相浮下水面,将缸中碧绿的水草搅得几次摆动,红黑碧三色相映,分外妖娆。朱时泱一时无趣,便也从中间的鱼食盅里抓了一点鱼食喂鱼。
三人在河岸边策马而行,船队在运河中缓缓相随。朱时泱在陆上的精力公然比在船上好上很多,一起穿花拂柳,好不安闲落拓,颠末一片柳树林的时候,还折了一枝嫩柳条拿在手里当鞭子使,可惜抽在马身上不疼不痒的,也没有多大用处。
实在他嘴上说得冠冕堂皇,想改行陆路,只是因为前两日骑马没有过瘾,又受不得舟船之苦罢了,民生痛苦不痛苦,他才不体贴哩。朱时济深谙皇兄心机,忙在一旁帮腔道:“是是,陆大人,实在改行陆路也不算仓促,本王此行带了几十匹骏马,马车虽不如皇上宫里的好,却也是现成的,只要皇上和大人点个头,随时都能够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