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满嘴里都是水,哪有工夫答复他。陆文远却细心地发明,他此番返来两手空空,灰头土脸的,外套上也尽滚了些泥,与平常大不不异,赶紧问:“你如何了?搞得这么狼狈?货呢?都卖光了?”
陆文远将圣旨又读了两遍,越来越感觉事有蹊跷。但详细那边蹊跷,却又说不出来。只是这假圣旨早不发晚不发,恰好赶在山西罹难以后发,夺职的工具又是现任知府陈堇成,这很多事情,仿佛都与赈灾有关,实在是过分偶合。再说那内阁大学士严庸,在野几十载,怎会不知假传圣旨是掉脑袋的大罪,如果这圣旨真是由他假传,那他这么孤注一掷是为了甚么?如若不然,是陈堇成用心诬告严庸,那陈堇成又意欲何为?
陆文弘远松了一口气,一时又好气又好笑,轻声叱他道:“做甚么心急火燎的,被鬼追了?”
傅潜急道:“非是我傅某怕事,只是如若报国未成,却先将性命搭在了这等无益之事上,未免过分不值。”
范哲甫见他早到,倒是不疑有他,闲话了几句,却也没甚么要紧事,只是将严庸比来的行动举止轻描淡写地说了说,就放他走了。陆文远回到吏部大堂做事,但因为怀中揣着圣旨,一整天都惴惴不安,盗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好不轻易挨到早晨回堆栈,恰好安然外出买卖未归,陆文远便赶紧将屋里的门窗都紧闭了,从怀里取出圣旨,在烛光下细看。
安然一向把一壶凉茶全灌下去,才停下来大喘了一口气:“哎,别提了。明天不但货全没了,连本钱都一分不剩了。”
但是这一打量却打量出了题目,本来就在桌上最显眼的处所,放着一只盛奏章用的锦盒,里头鼓鼓囊囊的,仿佛装了很多东西。陆文远有过写奏章的经历,晓得那锦盒虽看着不大,但一封过千言的奏章却实是连它的五分之一都装不满,面前这份奏章得写很多长,才气将锦盒撑到这类程度?
陆文远却淡淡反问道:“傅大人何故怕事至此?”
陆文远一时只觉脑中乱纷繁的没有个眉目,最后一念转到本身身上,想到本身因为一时猎奇,把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抓到了手里,现下是想送也送不归去了,来日东窗事发,还不知有甚么严峻结果,满心追悔不迭,乃至想将这圣旨扔到烛火上一烧了事。
傅潜道:“不是不要你,只是党争一事,何其凶恶,大明自建国以来,有多少人折在这上,你不会不晓得。倘若一旦涉足此中,怕是到时想抽身也来不及了,你可要千万考虑清楚了呀。”
日子便如许一每天畴昔。直到这一日,范哲甫前一天早晨差人来找陆文远,说是让他明早去内阁一趟,有事相商。陆文远不敢怠慢,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便急起家去了,但是到了才发明,紫禁城的宫门刚开,内阁里底子没甚么人,只要几个小寺人执了笤帚,在院子里洒扫。陆文远一时无趣,便在内阁里四周信步,不知不觉便走进了一处存放奏章的偏殿。
傅潜叹了口气:“文远,明天我只问你一句,你跟范哲甫,究竟是不是结为一党了?”
陆文远低头道:“范大人找我有些事。”
陆文远回房后思来想去,也觉本身的行动太一意孤行了些,接着在傅府留下去,只怕会把傅潜拉下水,遂摇醒了小厮安然,与他清算了随身金饰,连夜迁出傅府,住进了京中堆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