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湖衣眉头一皱,道了一句“费事”,手上行动却不断,挥掌释出两道金光摄取妙心妙音眉心,将他们的尸蛊封印复又封住。
竟还是在村中,不过才一会儿工夫已到了月上高天之时,想来方才投射进雷栖之界的班驳亮光就当是月影了。村内夜深人静,黑灯瞎火,只要他们几人周身披发着修士特有的灵息微光。
顾少白皱眉,稍稍理了理思路,道:“肖无明他本是派内开山老祖的剑使,但被那甚么寒越夺走据为己有,还抹掉了他的影象和神识让他觉得本来的仆人寒微是他的仇敌,然后你又让寒越觉得你是寒微的转世,寒越派他来杀你,你就趁机帮他答复影象,然后接他回门派么?”
顾少白一愣,这是置肖无明于死地?如何看起来像在救他?迷惑间瞥了宁湖衣一眼,宁湖衣刚巧也在看他,往顾少白身边走了两步,指着肖无明道:“这是雷栖藤的残枝,与他有些渊源,可助他规复被封印和窜改的影象。这古藤千年前就不存于世了,好不轻易寻到一颗种子,按古法催生,本不留意于此,竟抽出了新枝,想来也是他造化如此。”
就在顾少白沉默时,宁湖衣已站起了身,转头朝他一笑,摆手让他坐好。与此同时,插在肖无明丹田内的缠藤缓缓下沉,垂垂与肖无明融为一体,待最后一片枝叶没入体内,本该气数将尽的肖无明忽地深深喘了一口气,浓稠欲滴的绿意丹田相接处伸展开来,刹时遍及了他满身,染黑了白发,又将伤处修补如初,乃至连被劈空斩断、又被炙鬼王焰烧去的手掌也长了出来,好像断木再生,灵息也从濒死之息变成了勃勃活力。
顾少白确切心惊不已。妙心妙音是蛊尸,他早已晓得,以是并不惊奇了,让他惊奇的是雷栖藤身负正气,专克阴邪,将身为阴邪蛊尸的妙心和妙音镇得趴倒在地情有可原,按理说他和宁湖衣修行同一心法,并且从没有练过甚么邪功,为甚么宁湖衣无碍,他却感觉不舒畅?莫非他也和妙心妙音一样,是阴邪之物?
雷栖之杖!宁湖衣神采一凛,抬手一抄将拐杖握进掌中。
宁湖衣将缠藤握在手中,脚尖一动,将神智懵懂的肖无明踢翻过神,而后哈腰一个反手,将树藤重重扎进肖无明丹田。
顾少白看着死物般仰倒在地的肖无明,一掌被斩,另一臂被生生撕断,现在又被法器捣烂了丹田,忍不住抬手遮了遮眼睛。一起走来,不管是对假扮云睢的傀儡,还是对曾危及到别性命的肖无明,乃至对同业的妙心和妙音,顾少白始终没法适应宁湖衣的手腕。他无权置喙,亦无碍他感觉宁湖衣残暴。
宁湖衣微微眯眼。费了这么多工夫,可不是来听他记念寒微的,顿了顿,将雷栖之杖收于身后,正了色彩,斥道:“弟子无明,你可知罪?!”
顾少白不得而解,冥冥当中感觉这个题目非常紧急,此情此景并分歧适问出口,堵塞之感愈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便开口道:“这甚么雷甚么界的,甚么时候能消去?”
宁湖衣笑了笑,阔别多年的雷栖之杖又回到了他手中,不及欣喜,伏倒在地的肖无明收回一声□□,动了动眉头,醒了过来。
“哦?”宁湖衣眉头微动。他本心中稀有,算好时候还可再与肖无明说上两句,闻言掐指一算,竟真是到了月上高天之时,不由有些不测。许是被肖无明所设的结界环境扰乱了感知,宁湖衣没多在乎,摊开手掌,掌中躺着一颗茶青色的看起来像种子似的球状之物,缓缓抽芽抽枝,长成了一根一寸多长的缠藤。那缠藤通体茶青,虬结的叶蔓间带着银色的闪雷,不竭收回噼噼啪啪的声响。